可自从她识破倭寇用的是蛊毒,又常在配药时提出独到见解,众人对她大为改观。加上她待人温和,见谁都带着甜甜的笑,渐渐地,那些疏离便都消融了。
这日配药时,年长的刘军医一边碾药一边打趣:“小丫头,这几日气色越发好了,可是有什么喜事?”
清清正低头研磨药粉,闻言耳尖微红:“哪有什么喜事,只是想明白了。”
她顿了顿,声音轻软却坚定,“若有人待我真心,我便不该总是怀疑。若觉得自己不够好,与其妄自菲薄,不如奋力精进。”
她没再说下去,可眼角眉梢漾开的甜意却藏不住。
“年轻真好啊。”刘军医笑着摇头,手上动作不停。
帐内其他军医也都笑起来,唯有角落里虞紫苏动作微滞。
望着清清脸上的娇羞,她想起那日景深警告的眼神。
为什么?为什么她总能轻易得到她求而不得的一切?
连日来与倭寇的对峙陷入胶着,景深决意亲率十余精锐夜袭敌营,以袭扰战术瓦解敌军士气。
消息传到清清耳中,她顾不得收拾,匆匆跑去寻人。
虽然虞紫苏已给全军配齐常备药物,她仍旧不放心。
“这些你带着。”清清将鼓鼓囊囊的荷包塞进景深手中。
“防瘴气的、解毒的、提神的......”
她声音越说越急,忽然发现竟把止泻药的纸包也混了进去,慌忙要取回,“这个不算!”
景深握住她慌乱的手。只见她鼻尖沾着药灰,眼底水光盈盈,分明是强忍着不安。
他伸手抹去她脸颊的灰痕:“莫要担心,我十二岁就随军执行要务,且以我的武功等闲伤不了我。”
“那之前你背上的伤是鬼划的?”清清猛地抬头,眼眶已经泛红。
“伤口有那么长!”
他有他必须承担的责任,她知道不能阻止,却又忍不住担心。
景深刚要解释那次情况特殊,就见她眼睫已经湿润。
他心头一软,将人整个儿揽进怀里,掌心轻抚她微微发抖的背脊。
“我保证平安回来。”
说罢,低头在她耳边轻语,“到时想看你穿上那件狐裘......”
清清闻言耳尖一烫,攥着小拳头捶他肩膀:“你总想着这些不正经的!”
景深握住她作乱的手,眼底笑意敛去,神色认真起来:“我是真心问你。”
指腹摩挲她细腻的肌肤,天气尚有寒意,两人交握的掌心却沁出薄汗。
清清被他专注的目光望得心头发颤,偏过头小声嘀咕:“我才不要......”
话音未落,唇上落下温软触感。这个吻轻得像初春枝头融化的雪水,待她回过神时,景深已松开手转身去取佩剑。
“我走了。”他撩开帐帘,冷风吹得炭盆忽明忽暗。
清清在身后喊住他:“那件狐裘......”她声音越来越小,“我不知道该怎么搭配。”
帐外篝火将景深挺拔的身影勾勒得格外清晰。他脚步顿住,听见身后传来细若蚊呐的补充。
“等你回来,帮我瞧瞧。”
这话像片羽毛落进心湖,景深眉梢眼角都浸着暖意。
“好。”
长夜如墨,清清裹着被子数更漏。
东方泛起蟹壳青,正是精神高度紧绷之际,一声尖锐的啸响裂空而至。
清清猛然坐起,连鞋都顾不上穿,几步冲到帐外。
抬头望去,赤红的焰火在空中炸开——成了!
悬了一夜的心终于放下,她嘴角微微扬起。冷风扑面而来,她一个激灵折返帐内,翻出了那件狐裘。
就这样穿着去迎他?还是......
连靖勒马立于阵前,转头见夜袭小队仅剩三两人相互搀扶而来。
他眉头一皱,扬鞭迎了上去:“主子呢?”
“属下该死!主子他......”那几人面色灰败,其中一人踉跄跪地。
“他为了断后,独自引开追兵,现下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