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只能感受着怀中纤瘦的身体正在缓慢地冷下来。

他低着头，眼泪一滴又一滴地落下。

落在她冰凉的脸颊，顺着肌肤滑下，消融在深灰色的床品上，洇出深色的水痕。

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样，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就连放声痛哭，都做不到。

…

“西弗勒斯。”

邓布利多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他不知何时出现在蜘蛛尾巷，还特意换了身素色的袍子。

他平缓地说，“里尔已经死了。”

斯内普没有抬头，他说，“我知道。”

他当然知道里尔已经死了。

死在里德尔府。

死在贝拉的索命咒下。

死在……

她一直以来向他许诺的那句话——「只要我活着，就一定不会让您陷入危险」。

如果没有他，她就不会死。

邓布利多同情地看着斯内普，他走过去，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节哀。”

斯内普没有回答。

他只是抱着她，静静看着她失去血色的脸。

邓布利多叹了口气，他什么都不再说了，直接「幻影移形」离开了蜘蛛尾巷。

伏地魔刚死，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蜘蛛尾巷再一次陷入寂静。

…

里尔飘在半空。

她记得自己被贝拉的「索命咒」击中后，灵魂就从身体里飘了出来。

她在半空中看着斯内普抱着她的尸体，离开里德尔府，来到格里莫广场12号。

又看着斯内普带着她的尸体回到蜘蛛尾巷。

她只能看着他落泪，但她什么都做不到，她的声音他听不见，她的手也直接穿过了他的脸颊。

她甚至没办法帮他擦去眼泪。

原来人死后是这样的。

里尔想着，她感觉自己的头越来越晕。

眼前的画面开始旋转，褪色。

像是低血糖昏过去的前兆。

眼前的画面彻底消失后，里尔的灵魂坠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她看不见光。

四周好冷，是她在英国的五年多里，从未感觉到过的冷。

只有脸上时不时有炽热的暖意传来。

穿越前那二十二年的记忆像是走马灯一样在眼前掠过，明明是她的亲身经历，却陌生的可怕。

像是……

里尔·斯内普正在看着李尔的人生。

一幕幕从眼前闪过，那些痛苦的、悲伤的、绝望的记忆无法激起她的任何情绪波动。

里尔突然想。

这些痛苦是不是……只是上天给她的考验。

只有通过考验，才能来到斯内普的世界。

才能救他。

现在伏地魔死了，斯内普活着。

没有什么会让斯内普失去生命，他可以好好活着了。

如果是这样。

里尔想。

那些痛苦，也是幸福。

她在黑暗中眨了眨眼，把眼泪憋回眼眶。

现在——

她可以坦然面对死亡了。

…

蜘蛛尾巷。

斯内普不敢相信地看着里尔的眼睛。

她的睫毛，刚才颤动了一下！？

但那一幕再也没有重现过，像是他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