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明白,黑暗里那道温暖的声音,那些给予她力量的触碰,不过是困在梦魇中的错觉罢了。曾经以为抓住的救命稻草,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幻想。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周舒桐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她紧紧攥着被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心中的失落与苦涩蔓延开来,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原来,有些感情从一开始就是自己的独角戏,而现实的冰冷,让她不得不清醒过来,面对这残酷的真相。
周舒桐蜷缩在被褥里,听着李富贵整理病床时布料摩擦的窸窣声,每一下都像是在丈量他们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她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光斑,那些曾在黑暗中给予她力量的片段,此刻却成了灼烧心脏的炭火。喉间泛起铁锈味,分不清是咬破的下唇渗血,还是酸涩的情绪翻涌。
周舒桐的余光不经意扫过另一侧的病床。当看清那具被阴影笼罩的躯体时,她瞳孔猛地收缩——K先生以一种扭曲的姿势仰躺着,脖颈处的皮肤如被无形利爪撕扯,正以骇人的弧度翻卷开裂。本该鲜红的血肉竟泛着诡异的蜡质光泽,灰败的肌肉组织裸露在外,没有半丝血迹渗出,仿佛生命在消逝的瞬间就被抽离了所有温度。
剥落的皮肤碎片簌簌掉落在洁白的床单上,如同某种邪典仪式的祭品。那些开裂的纹路蜿蜒向上,几乎要爬到男人青白的下颌,而本该是眼睛的位置,此刻只剩两个深深凹陷的空洞,黑洞洞地对着天花板,仿佛在无声控诉着最后的绝望。
周舒桐只感觉胃部一阵抽搐,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这哪里是人类的死状,分明像是被某种超自然力量吞噬后的残骸。原本翻涌的情愫突然被恐惧与疑惑取代,那些未说出口的悸动,在死亡的阴影下显得如此渺小。
“K先生......”她突然开口,声音嘶哑得连自己都吓了一跳。这个突兀的提问像是块破碎的玻璃,硬生生插进凝滞的空气里。她死死盯着李富贵转身时绷紧的后背,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他死了?”
问出口的瞬间,周舒桐自己也愣住了。她原本只是想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却没想到脱口而出的竟是案件。可仔细想来,这又何尝不是一种逃避?比起直面内心翻涌的情愫,投入冰冷的案情反而让她感到安全——至少在谈论案件时,她不用直面李富贵刻意疏离的目光,不用承认自己在他眼中不过是并肩作战的同事。
李富贵的动作顿了顿,背对着她的身影像是尊沉默的雕像。周舒桐望着他衣服上未干的水渍,突然想起方才觉得镀着金边的错觉。原来那些闪耀的光芒,不过是自己困在梦魇里的臆想。此刻的现实如此清晰,清晰得让她刺痛——他整理病床的动作,询问时的语气,都在提醒着她:别妄想从黑暗中抓住不属于自己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