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出行,归来(1 / 2)

以黑色为基底的玉石被平放在木几之上,黄玄素则单手持剑站立在两米远处,右手持剑直刺,明明只有一剑,然而随着剑影的舞动却形成了类似于锥形的漩涡,一时之间剑尖闪烁如同野蜂飞舞,尖锐的破风声相互交织,却不显刺耳,恰似空谷鹤鸣,分外哀伤。

而身处漩涡之中的四方形的黑色玉石,却仿佛没有被命中一样,剑影似乎从其身上直接越了过去,直到三秒之后,剑式停歇,缓缓地点在玉石之上,才有一阵烟雾“砰”的一声从玉石背后弥散。

黄玄素挽了个剑花,收回长剑背负身后,雕刻好的玉印,微微点点头,向站在身后观看的清幽有询问道:“看看,怎么样。”

清幽走到黄玄素身旁,拿起了那块他托黄玄素雕刻的玉石印章,仔细端详。

原本以黑色为底,棉絮纵横,兼有红黄二色彩带的玉石彻底变幻了外貌:

占玉石大部分的黑色被分为那两部分,下部部分简单雕刻成为了山石,上一部分镂空处理,雕成了一只黑豹脚踏山石,口中咆哮,自下向上跃起,白色的棉絮化作了斑点与双瞳,黑豹双爪前扑,抱有一块由红色色斑形的红色圆球,似在搏杀。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印章上像是太阳一样的红球,因玉质的原因夹杂有一些由内往外渗出的黄色与黑色纹路。

清幽将印章上抛露出底面的四字印款,后两字为“豹变”,但前两字却并非是此世文字,但同时也没有前世中文的一点相似之处。

前两字的符文七扭八扭,一个个圆圈不时的出现在扭曲线条的中央,中间还带有一个点,仔细数来共有九个。虽然线条优美仿若柳枝流云,但看上去却丝毫没有道理。

清幽没有多问,将印章收回,背对黄玄素,漫不经心的回答道:“印章雕的不错,但剑法也就凑合,远没你之前的拳法玄妙。”

他的脚尖轻轻一震,激起地上的一片烟尘,那是之前烟雾所飘落的地方。

黄玄素“嘿嘿”一笑,他的双瞳倒映出了清幽影象,在对方的身上他看到了一层温润的月光,不,应该是日光,虽然之前他身上也有着金红的色彩,但现在的光芒却并不一样,那似乎更加的属于他自己,更加纯正温和而不刺眼。

这证明着对方在那不知道从何而起的重大因果中,在时代浪潮所给予的宏大气运中得到了成长,就跟黄玄素在那些神明的教导与安排之中得到了成长一样。

不过黄玄素自身更愿意称呼这几者是一种污染,但这种污染并非是坏事,万事万物都存有污染,污染是所有事物的本能与本性,而对方说的话也全然正确。

那烟雾的本质乃是被长剑砍成的齑粉,而剑式乃是鹤舞六剑之中杀伤力最强的一招,名为伤心碎,一剑之下,伤人肺腑,心脏尽数化为血雾,但是旁观却依旧优雅至极,仿佛有白鹤在血云中哀鸣。

当然这仅仅只是对寻常人来讲,对于修行者,汇聚灵气在心脏上就可以进行一定的削弱。

尤其是修行者到第三阶段之后身躯升华,这剑技就几乎无法伤到对方,除非技近乎道。

毕竟这种剑技说白了就是用灵气强化物体,依靠修行者超越常人的身体素质与精神灵魂强度,做到常人所不能做到的动作,达到超越正常的威力。

造成这种威力的很大程度上依赖的是自身的功法特质,而非是招式本身的威力,哪怕是寻常招式在灵气作用下也可以挥出剑气。

这主要依赖的是修为而非境界,境界决定的是自身的感悟和与道的结合程度,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体现为运用方法与技巧,这也是为什么可以技近乎道,为什么它能够以法门的形式流传。

而技进乎道,便与术法相似,因为境界的提升,从而得以摆脱这一限制,伤害的来源不再主要是功法法力特质,而是其本身,更准确来讲,是其中蕴含的、以“法”为载体展现的“道”的力量。

换而言之是大道彼此之间的污染,这样才能够对抗具备道韵的法身之间的排斥。

而能否伤到第三阶段的修行者,或者说能否伤到有实体的恶灵,便是判断术法与技巧的标志之一。

这也是为什么清幽,说黄玄素的剑法也就凑合的原因,因为到了第三阶段,这种剑法几乎就没什么用了,当然只能算是凑合。

因为黄玄素的战斗风格,或者说向外显露的战斗之“术”上与这把剑法是相符的,但其本质的“道”却只是相似,鹤舞六剑的最后一式为弃剑坟,说的很明白了,这套剑法的核心在于弃绝破妄。

但黄玄素的道路更像是同一归化,与其相似而不相同,而有的时候相似反而会具备更大的排斥,成为大道之争的一种道之敌人。

这使得黄玄素除非本身的道路发生改变,否则这套剑法很难以再进一步,而修行者要步步登高,不能停留在原处。

不过这小子说话不说全的风格,感觉越来越像我了。黄玄素这样想着,他认为这或许就是普通人之间也有可能产生的污染。

而与此同时,清幽右手捏成鸟喙状,就着浮在半空中的灰尘做了一个牵引的手势,仿佛在拉动一把无形的弓弦。

而那些被他一脚踢起的灰尘似乎受到了某种牵引,迅速地回归,在他的指尖凝聚成了一只由玉石碎屑打造而成的箭头。

箭头光芒闪烁,看上去锋利无比,没有一丝一毫的裂缝,仿佛时光倒流,破镜重圆。

清幽手臂挥动,锋锐的箭头在空中发出了与剑舞截然不同的沉闷声响,令这位弓箭手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过身来,面对黄玄素,脸庞上带着和煦的亲人般的笑容。

“你帮我刻了一枚印章,那么作为礼尚往来,你的那一枚就让我来代劳吧。”

黄玄素看着他,只是短暂的沉默了一小会,便将自己的那枚还没打磨完整的印章扔给了对方,而自己则盘腿坐到了地上。

与之一同被抛过去的还有一枚红白相间,布满裂缝,颇为老旧的瓷葫芦。

“那就麻烦你了,顺便给你看一个好东西,毕竟……”

“我们可是兄弟呀。”

清幽接下玉石和瓷器,看着黄玄素,两人会心一笑,他们似乎真的成为了某种意义上的兄弟。

清幽没有立刻打开那个瓷葫芦,而是将其放在了一旁,端详起那枚黄玄素的玉石印章。

这枚玉石印章已经经过了初步的打磨,印章底下已经有了底款,上书“四季皆怡”,或许是指修行之时四时皆宜的意思。

而抛去底款,单从玉石的质地来讲,这一枚的质地要比清幽的略胜一筹,质地温润细腻,各种颜色都较为醇厚,彼此之间间隙分明,几乎没有棉絮白斑这种损害品质的杂质。

唯一的难点就是这枚玉石的颜色杂了些,相比于清幽的以黑色为底,红色黄色点缀,这一块玉石有青黄黑白紫五种颜色,除去紫色以色带的形式出现之外,剩下的颜色所占面积平分秋色,虽然每一种颜色都很纯,没有杂色,但依旧显得整体有些过于花哨,这或许也是黄玄素迟迟没有雕刻的原因。

如果只是普通的玉石印章也就罢了,偏偏这枚个人私印内里别有玄机。

妖族不喜豪华服饰,自然也不会在身上佩戴金银饰品,尤其是这种附庸风雅的私人印章,每个人特有的灵魂波动与功法特性大道境界,都具备比可模仿的笔记印章更高的真实性与可靠性。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对各种宝石与金属没有要求。

从实际意义上讲,相对而言金属与各种宝石与灵气的亲和性较一般事物要好,将其磨成粉末,以一定的比例混合是普通修行者修行过程中的必需品之一。

绘制符咒的墨水纸笔,布置阵法时所需要的的引导物,或者是炼制法器的胚胎,配置金石之药等都需要这些金银玉石粉末的加入。

尤其是玉石,玉石者为山林之精血,对于灵气的亲和效果在普通材料中最佳,金次之,银再次之。同时质地越纯效果越好,在颜色上则以五色为尊。

例如,黄玄素在清幽的住所处所见到的那些金银玉碗实际上都可以辅助修行,不过效果不算佳:为了提高对每个人的体质与法门的适配率,舍弃掉了对速率的提升。

另外相对常见的就是各种植物或者是野兽的鲜血,但其效果往往忽上忽下,难以控制,大部分时候只能勉强凑合着用。

除非那些植物或者是野兽有什么特别的来历,继承了某些未显现而出的特殊血脉,亦或者是以自身的血肉针对自身进行使用。

因此在所有修士之中,需要大量绘制符咒,炼制法器的修行者是最烧钱的,甚至连外丹修士都不一定有他们耗钱。

但这样烧钱也有烧的道理,那就是他们这些修士所要修行的术法,不一定需要自己修。

以机关修士为例,他们所具备的机关不一定需要自己炼制,可由其他人炼制之后,在其他者同意的情况下转交给自己,经由自己炼化之后,无需修行就相当于掌握了一门术法。

而一个人所能掌握的术法数量的限制也可通过这一点进行有限的绕过。

比如要进行术法融合,就必须要掌握作为融合素材的术法,融合之后作为一个术法存在才能继续修行其他术法,理论上来讲妖族在第二阶段是无法进行术法融合的,因为他们只能掌握一个术法,但有了这一特殊性,就可以进行术法的融合,以【融合】的手段达到类似于【成长/吞并】的效果。

当然这个转交的过程中需要考虑到两者的相性,要考虑到接受者的承受能力,融合过程中的取舍也避无可避,利用这种方法的修行者相比于正常的修行者,在大道境界上会存在一定的缺陷,被视为投机取巧的浊流之辈。

但整体来讲,这种特殊性依旧可以帮助天资差悟性差的人快速拔高,是修行资质较差,但家境优秀的非凡者的不二之选。这正是财侣法地中财的优秀性。

而背靠大势力,亦或者经历了转世重修、夺舍的修行者,同样也有机会来施行类似的手段,他们可以利用一些特殊的法器,达到一些近似于术法的效果。

最常见的就是黄玄素他们现在所准备的,也是三十六位被选择的侍卫,每个人都具备的资源倾斜——替死复活之术。

清幽仔细端详之后,将手中的玉石放在桌案之上,盘腿坐下,手中的箭头飞舞,似乎已经有了大体的构思,令黄玄素微微挑眉,似乎有些惊讶于对方这么快就想好了自己的“报身之体”的具体模样。

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也幸好我从来没有把他当做没有才能的平常之人看待。

黄玄素心中自语,如果他的“报身之体”,那么好想他早就自己亲身动手了。

法身,化身,报身并称三身,是对“自我”这一概念的解读,与之类似的有“识神元神二神论”。

只不过后者更关注修行这一过程中静心这一目的,关注实用性,视其为辅助手段,在自我上没有过多的探索,在整体理论上没有前者那么繁琐与广大,也不会那样过于深入与晦涩,令人陷入思考过程的“知见障”——“自我障”的一种体现方式。

佛念一脉钻研精神,最擅三身之法,在那一脉中“身”本身就有积聚的意思。

佛念一脉修行的基本结构是“三宝”:佛法僧,跟道法一脉的基本结构:“术法道”有些类似。都是以法为主体,佛或者道为最高追求,在他们中间,也有类似于技进手道的说法,称之为顿悟。

正因为这种相似性,道法与佛念可能存在一定的交叉,这主要集中在“精神”“虚”的这一部分,就像魔术和道法可以在“法门”“实”的那一部分交叉。

只不过佛念一脉纯粹向内求,而不像道法内外兼修,将向外修行的法门称之为外道。这外道的一部分与魔术一脉交叉,所形成的体系在黄玄素前世被称之为密教。

但这种外道实际上也是被佛念一脉承认的,正所谓普度众生,外道亦是众生。

而且他们的修行方法就像精神一样多变且灵活缥缈,在“自我”这件事上研究的格外深刻,而“自我”岂是如此狭隘不便之物,不然也就不会有三身中的报身和应身了。

身中的法身在道法中可以理解自身大道与境界的集合,道之外显为法,佛念中认为是自我的本质——众生生来的佛性,不过道法中更多认为其是修行到—定境界自然而然的副产物。

化身,也称应身,分身,相当于用修为力量捏出来的载体,对普通人而言化身更接近于与自身相仿且有一定智能的,受自身影响控制的机器人。

而报身相比前两者要更玄妙飘渺,也更虚无。这里的“报”是指果报,及因果报应,报身就是由这些事物所造就的存在,或许可以理解成被证明存在的痕迹。

而从黄玄素自身的感悟来讲,法身是一切镜像的集合,一者万相,皆是真实的我,化身则只是其中可被他者看到理解认知到的一部分,而报身则是被其他者观看的过程中,彼此观察所发生的扭曲与偏移,人是通过扭曲来判断事物的,光的扭曲成了事象时空的扭曲判断了物象。

当然这个过程同样也可称之为污染。

这种扭曲或者说污染证明了存在,而被证明了存在的东西应该存在,这就是王家提供的替死复活之术所运行的原理。

封神演义中哪吒便是利用类似的方法进行重生:

哪吒剔骨还父割肉还母之后,灵魂飘荡,他的母亲为他塑造神像,建立庙宇,试图利用香火重生,本质上就是扩大自身的扭曲或者称之为污染,然后这种污染与扭曲便以香火为主要材料,后天塑造出一具全新的身体完成复活。

当然这个过程被打断了,之后采用的是莲花化身的手段,但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凝造报身最好的手段之一就是利用信仰香火,这样塑造而出的报身与自身的适应性是所有方法中相对较高一种,同时只要愿意接受转入神道修行,就不会对本身的修为境界产生太大的影响,甚至于反而有可能存在提升。

不过很显然,黄玄素这个级别是做不到这一点,尚且不论大量的香火信仰必然会干扰秩序的稳定,单单是他的灵魂就无法在自然状态下维持太久,除非利用外力,比如说风水,亦或是高层次修行者给予的力量转化成某种鬼物,但这必然会导致本身的扭曲,成为对应地区的地缚灵或者是奴仆。

王家提供的方法有两种表现形式,一种是在遭受到致命攻击时,将伤害转移到对应的玉印上,第二种是在死后灵魂携带着修为会转移到玉印之中,随后玉印会活化,成为类似于玉石人偶的状态,身份转变为古物精灵。

两者各有优缺,前者只能用来吊命,遭受到后续攻击就会死,而后者会因为身躯的不匹配受到一些的限制,例如损失一些修行速度,或者不能修炼某些特定的术法,但好歹还活着。

所以相对来讲是后者的情况效果更好,而导致两种情况发生的区别就在玉印的雕刻上,是否能尽可能多地阐述出这个人对应的修行法门,以及其对应的修行道路,修行理念。

而这一点却很难,哪怕是那些修为高者,也只能大致的看出大概的方向,确保能找到合适的玉石,但却无法更加详细的阐释,除非对方的道路与自身有所关联。

所以大部分人的玉石都由自己雕刻,对修行者来讲,只有自己才是最了解自己的,当然王家提供的玉石也经过了挑选。

黄玄素的颜色多种多样,代表了他的修行道路极为包容广大,同时没有过多的杂质,表明其平和安然,虽然有些疑惑,但心境通畅;而清幽的颜色单一,表示其心性单纯,道路坚毅挺直,意志坚定,存有些许连杂质,表示其虽然意志坚定,但仍需经历一些事情。

呵呵,听上去很像是街头那些算命的人编的瞎话,事实上也确实是,这种粗略的,含糊不清的大致描述,在修行和理论中被称之为象征或者意象。

然而对于修行者来讲,象征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这些金银玉石也不像普通人所畅想的一样,有什么玄之又玄的特殊性,是什么特殊事物的象征。

所谓的象征不过是关联性的一种表达,万事万物相互关联,万事万物都有象征,哪怕是一粒沙子象征就多到不可胜数,真正要让象征起到效果,往往需要多个事物进行锚定。

修行者一般不会大谈象征,除去吓唬外行人,或者是编写理论时牵强附会之外,这些象征意义大部分时候没什么用,即使是举行仪式也只需要按部就班,不需求过多的理解。

因为象征本质上是“道不可道”“道不可名”“佛不可说”的体现,是世人或者说不在同一条道上的人,对其他道路的想象与粗略概括,又或者说这是一种无奈的妥协。

除非打算技近乎道,通过这种对表象的执着,加上岁月与天赋,甚至还有一代代人的努力,找到取巧的方便法门。

技进乎道不仅是术的进步,同时也是道的青睐,术单方面向道发展便是法门,两者相互向对方发展,便是技进乎道。

这也是上古时候各种仪式的来源之一,但同样也正是因为这种取巧,导致【巫】的许多精髓失传,毕竟那只是技术而已,不是法门。

天赋高的巫能够无师自通领悟精髓,但天赋低的却仅仅只能按旧规行事,与工具差不了哪样,而那些天赋中等的半瓶水,就这样迷迷糊糊浑浑噩噩的过去一辈子。

反而是继承仪式部分内容,却自行登高的符咒,阵法,风水等等能够后来居上。

修行者一向以实为本,以外到内,以实就虚是修行之道。先以实为体,用于虚,借助抽象的名词理解脉络,进而以虚为体,用于实,将法转化为自身,虚实转换之间,才能介于虚实之间,更好感悟天地之道法,逍遥通行于天地之间。

当然这仅仅只是道法一脉的观点,魔术与佛念依旧继承了巫的部分想法:

魔术是那些工具革新,按部就班,彻底去除了虚,虽然让更多人可以学习,但绝大部分却失去了更进一步的可能;佛念仍旧对天赋有所要求,容易步那些工具与半桶水的后尘。

但这并不代表那些旧时代的就已经落后了,时代在进步,但有些东西并不会随时代发展而改变,有些事物是存在极限的。

那些象征在某些特殊的时候仍然能发挥到极为关键的作用,毕竟他们是道与佛本质的部分体现,是其他人眼中被扭曲的道与佛。

甚至从某种层面上来讲,被强制命名的“道”与“佛”二字也不过是一种象征,而其本质不可言说,不可名状。

就比如说现在,利用报身进行替死复活的手段,就必须要利用到符合自身的象征,更准确来讲是符合自身法门的象征,从确保两者的可以契合,可以在玉印上重生,继续修行。以黄玄素为清幽所刻的印章为例:

黄玄素所刻的乃是黑豹搏日之相,黑豹者,乃勇猛精进之心,不退缩,不逃避,当仁不让;与日相搏,这既有逐日的宏伟愿望,同时也有坚持本心,不固守教条的坚定与变通。

不过,这并不完全正确,不完全契合清幽和他的法门本身。

第一点是因为这是由黄玄素雕刻的,这是一种的特例:清幽的法门是黄玄素交给他的,黄玄素自身对这法门的了解并不逊色于清幽,否则他当初也不会认为其与这本法门契合,把这本功法交给他。

但即使是同道中人,两者的见解终归有所差别,更何况黄玄素虽然有所了解,但毕竟不是主修,不一定会好。

而在另一个方面,则是象征本身的模糊性,注定了这种指向不可能明确,必然会出现偏差,即使雕刻的再好,也依然会保持一定的失败概率。

而黄玄素的失败概率就更大了,因为他的功法注重效法天地,包容同化,直接指向了天地本身,具备的象征太多,很难挑选出具备足够代表性的象征。

同时效法天地本身就是功法最重要的来源之一,与之类似以四时为核心的功法必然是主流功法之一,会导致冲突。

这也是为什么黄玄素只略微犹豫便直接将玉印交给了清幽雕刻的原因:因为他的失败概率已经过大了,即使让他自己来做,大概率也只可能达到前者替死的效果,不能达到后者复活的效果,那么让对方试一试又何妨?

事实上,最好的雕刻方法是直接把自己的名讳形象直接雕刻在其上,但是这种方法在没有广泛信仰的情况下,与雕刻具体法门相差不大,毕竟在足够大的基数面前重名、相貌相似是很常见的事情,甚至有时还不如法门来的准确,毕竟每个人的认知与见识具备自我性。

很快,在黄玄素吊儿郎当的旁观之中,玉印也在清幽的手上成型了,其中的图像与笔画包含着清幽对黄玄素整体道路与法门的理解和认知。

清幽转过身来将玉印抛给了黄玄素,下巴向上扬了扬,示意黄玄素检查一下是否满意,他的头上渗出了些许汗水,显然这次雕刻对他来讲并不容易。

然而黄玄素却仅仅只是让玉印在手中转了一下,便以十分巧妙的手段收入了袖袍之中,似乎并不在意对方到底完成度怎样:

“还不错,看看那个葫芦吧,那里面的东西对你来说估计很重要。”

清幽眉头皱了起来,对对方的反应有所不满,但也没有多说什么,打开了那枚瓷葫芦的盖子,一股馨香浓郁的气息,瞬间弥漫了一整个房间,令清幽的血液瞬间加快,心脏暴跳,如同擂鼓般的声响在房间内回荡起来,仿佛受到了极为强烈的吸引。

清幽脑袋艰难的旋转着,竭力对抗着那强大的吸引力,将视线挪开,难以置信地望向黄玄素。

他能感觉到其中是物何等宝贵的大药,虎豹原为一属,血脉同出一元,这种血药对于他来讲,具备比黄玄素更大的功效与吸引力。

更令他感到难以置信的是,这份宝药已经被人毫不吝惜的破坏过,至于破坏者是谁,他不用过多思考就能猜出来。

“喝吧,你想要进步需要这些不是吗。”

清幽关闭葫芦的手停滞下来,他已经从刚刚那副沉浸与兴奋中缓过神来了,支持一份珍贵药物还不足以动摇他。

但同时黄玄素说的也没错,他的法门需要大量的药物支持,这是走骨血一道所必需的,需要补充气血的药物,包括他暂时没有告知他人的练神法门—《六龙驭日心经》走的是先天神完气足的路子,同样也需要这些药物辅助。

于是那珍贵的血液之药,在牵引之下融入他的身体,而他也开始了炼化的过程,这将是他出行之前的最后一次修行。

黄玄素靠在一旁,为他护法的同时手指一弹,令博山灯的灯火摇曳,投影出一幅广袤的地图。

那是整个南华州王家领地的详细地图,包括少许与胡家、柳家的接壤领域。

这是黄玄素作为持灯使的部分权柄,只要知道具体的书名和大致的内容,就能索引到对应的书籍,将其投影出来。

而这些书籍中也包括这幅地图,这幅地图上标注了他们出行所需要的经过的大致经过。

这次出行有两个目的,第一个目的是因为王家的领地出现了广泛的瘟疫,需要解决。当然这些瘟疫不需要黄玄素他们来治疗,王家在几个大型城池的家族办事处已经与当地的部分家族联手,开始解决了,他们所做的仅仅只是代表主家运输一些资源,并表达一些支持与慰问。

而的第二个目的,则是为了让黄玄素这些刚刚招聘好的三十六位护卫熟悉一下自身之后所需要的工作。

毕竟他们的地位就相当于未来一位公子的助理,必须要辅助他管理家族事务,需要提前熟悉工作,同时,各地的家族分部人员也需要熟悉他们。

这一点对黄玄素来讲是比较轻松的,因为他的位置实际上属于管理位,不需要处理太多的具体事务,整个文部十二位都是如此。

真正繁忙的是武部与器部,他们不仅负责与王家的私军负责人与书院体系的负责人进行接洽工作,也负责军队与各地书院资源的具体调配。

据黄玄素通过清幽所知道的,龙溪已经召集武部和器部的成员聚集过好几次了,安排工作事项,并且与那些人员接触。

幸好清幽作为从狩使,属于礼仪官需要处理的事不多。

而文部仅仅只是负责记录的工作,比如收缴登记各地的藏书与新兴法门,或者处理军队的日常记录与情报,甚至连理论上来划分给文部管理的书院,他们所需要做的也仅仅是一年审批一次教育报告,不需要与负责人见面,因为不少妖族对教育并不是多么重视。

在不与人族开战的时期,真正需要投入时间和精力的工作,只有三部联合起来时的整合工作,比如像现在安排出行的具体道路。

然而即使是这种工作,黄玄素连工作会议都没高兴去参加,只提供了地图,由他们决定了路线。

他大部分时间都花费在自身的修行上,因为在修行上其实是文部的劣势。

文部的职责上缺少与其他人接触的机会,这导致了他们在王家内所能行走的自由空间是有限度的。

整个王家是个独立的空间,王家的族长掌握了整个空间的变化,没有他的允许。在这片空间内任何人都基本无法找到任何的出路。

而对于黄玄素这种护卫来讲,他给予的可以自由行走的权限是跟职责挂钩的。

职责不需要与人接触,那么黄玄素可以去的到地方也就很少,目前他实际上只有那座用来意识和上课的大厅,自身所处的这座破败庭院与揽云楼,再加上一个不可轻易进入的军营。

空间的缺失,与他人的接触减少,自然也缺少与那些修行前辈的接触,缺少那些人的提点,修行大部分时候只能依靠自身。

而武部与器部虽然工作繁忙,但他们自然而然拥有更多的行走空间,也容易接触到那些前辈,自然也容易受到那些人的关注与提点。

比如说十几天之前,那场还没开始,黄玄素就已经输掉了的大道之争。

通过事后的反馈与复盘,黄玄素猜测那大概率是有关于符咒符法一道的修行机会,他掌握了符法,而那个以兰因为名的小姑娘,擅长的制造手段本身就是符法和炼器的衍生。

他本来应该可以争一争那一条道路的道统,作为继承者,承接荣耀与气运。

这一点跟现在的清幽有一些相似,他是时代所趋的即将兴起的弓术一脉的几位候选领头人物之一。

只不过一个是天下,一个是王家或者南华洲内部罢了。

输的原因也很简单,估计是两者同样具备相差不大的天赋,相互抗衡,难分高下,但对方因为需要频繁与人接触先找到了机缘。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有的时候运气与人缘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不过,这对黄玄素来讲倒也算不上是多么重要,有一整个藏书楼的书给他看,他的引路老师还是曾经的伟大存在,有如此的底气,自然不怕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