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抓起陶瓮就要往外冲,阿铁却横刀拦住:\"石将军说过,一步都不许离开!\"
\"让开。\"舒瑶的声音冷得像冰,袖中的银针抵住阿铁的咽喉,\"你可知冰魄散要在伤后三刻内用?
石宇若中了毒,你担得起?\"
阿铁的喉结动了动,刀把慢慢垂下去。
舒瑶掠过他身侧时,闻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松木香——和石宇铠甲里的熏香一个味儿。
她脚步顿了顿,终究没回头。
药房外的月光突然暗了暗。
舒瑶抬头,就见东南方的天空浮起一片暗红,像是被血浸过的绸子。
是火把?
还是……
\"咚——\"
更鼓敲过十二下,这一回,声音里混着清晰的喊杀声。
舒瑶的指尖掐进陶瓮的红布里,指甲缝里渗出血来。
她望着东南方的火光,终于动了——不是往药房里退,而是往太庙方向跑,药囊在腰间撞出闷响,像极了石宇当年在城墙上敲的战鼓。
而此刻的太庙西侧偏殿,石宇的重剑已经砍断了三把弯刀。
他的左肩渗着血,玄铁甲片被砍出五道深痕,却仍在往香炉方向挪——那香炉下的地道口,藏着对方要劫的密诏。
\"将军!\"阿三从背后撞过来,一支弩箭擦着石宇的耳尖飞过,钉在香案上,\"暗桩到了!\"
石宇抬头,就见偏殿外涌进一群黑衣人影,腰间的玉佩在月光下泛着幽光——是北山旧部的标记。
他趁机挥剑砍翻身侧的刺客,重剑重重砸在香炉上。\"轰\"的一声,香炉底座裂开,露出下方黑黢黢的地道口。
\"封了它!\"为首的刺客吼道,挥刀就要冲过来。
石宇却笑了,他摸出怀里的火折子,往地道口一扔——里头早被他填满了浸油的棉絮。
火舌腾地窜起来,映得偏殿里一片通红。
刺客们的喊叫声混着木料炸裂声,像一锅煮沸的水。
石宇扯下披风捂住口鼻,转身就往殿外跑,却在门槛处踉跄了一下——方才那支弩箭,到底还是擦破了颈侧的动脉。
\"将军!\"阿三扑过来扶住他,\"舒大人的金疮药在我这儿!\"
石宇摇头,目光穿过火光,望向皇宫的方向。
那里的天空已经被染成了血色,喊杀声、救火声、马蹄声混作一团。
他摸出腰间的玉牌,那是前日舒瑶给他的平安符,此刻还带着她的体温。
\"走。\"他抹了把脸上的血,重剑往地上一拄,\"去药房。\"
而此时的舒瑶,正站在药房门口。
她望着东南方的火光,听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突然想起石宇说过的话:\"等打完这仗,我就去求赐婚,把你风风光光娶进将军府。\"
药囊里的虎符烫得厉害,她却握得更紧了。
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混着有人喊:\"不好了!
御花园走水了!\"
舒瑶深吸一口气,将陶瓮往怀里拢了拢。
月光下,她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和石宇的影子叠在一起,像两柄并鞘的剑。
更漏在药房里发出最后的滴答声,紧接着,整座皇宫的灯火突然全灭了。
黑暗中,舒瑶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着越来越近的喊杀声,一下,又一下。
一场更大的混乱,正在这夜色里,缓缓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