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的檀木门刚被推开,舒瑶便闻到了熟悉的沉水香混着血锈味。
她的鞋跟在青砖上敲出急促的节奏——方才密道里的冷汗早被夜风吹得半干,此刻后颈却又渗出薄汗,秘钥在腰间硌得生疼。
\"把李怀安押去偏厅,派三重守卫。\"林大人的银铃随着抬手动作轻响,他转头看向舒瑶时,眼角细纹里还凝着密道里的荧光粉,\"舒大人,虎符的事...\"
\"且慢。\"舒瑶突然按住桌案,指节因用力泛白。
她望着烛火下自己投在墙上的影子——方才在密道里石宇护着她时,两人影子叠成一团,此刻却只剩她一个瘦长的轮廓。\"北戎把虎符埋在龙椅下,却选在救火时'发现'...\"她指尖轻点桌面,\"他们要的不是虎符被找到,是要让救火的人成为目击者。\"
石宇的玄铁剑\"当\"地磕在椅背上。
他解下染血的披风搭在臂弯,露出左腕那道新添的剑伤,血珠正顺着肌理往下淌:\"目击者证明虎符出现在承明殿,就能坐实我朝私藏北戎兵符,引动边境战事。\"他忽然攥住舒瑶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她的锦缎直烫到骨缝里,\"但他们算漏了李怀安会提前毒发。\"
\"算漏的不止这个。\"林大人的拇指还在摩挲银铃,这是他思考时的惯常动作,\"方才玄甲卫来报,承明殿走水的火源是西域狼毒草——燃烧时会释放致幻烟雾。
若救火的暗卫吸入...\"他没说完,目光却扫过舒瑶腰间的药囊。
舒瑶听懂了。
若暗卫吸入致幻烟雾,别说发现虎符,怕是连自己是谁都记不得。
北戎这招,是要制造\"我朝故意栽赃\"的死局。
她刚要开口,议事厅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像暴雨砸在青石板上。
\"报——!\"
推门的卫兵盔甲上还沾着御花园的露水,喘得连腰牌都在晃:\"御...御花园发现刺客!
穿夜行衣,持淬毒匕首,正往御书房方向摸!\"他喉结滚动着咽下后半句,目光扫过石宇染血的剑,又迅速垂下去,\"暗卫追丢了,只看见影...影子!\"
舒瑶的太阳穴\"嗡\"地一跳。
她几乎是瞬间站直了身子,药囊在腰间撞出闷响——御书房里此刻该有值夜的翰林,更关键的是,皇帝的玉玺和近三月的边关军报都锁在东暖阁的檀木柜里。\"必须截断他去御书房的路。\"她转身抓起石宇的披风系在自己身上,血腥味顿时裹住鼻腔,\"林大人,调两队玄甲卫守住御书房前后门;石将军——\"
\"在。\"石宇已经将玄铁剑横在胸前,剑脊映着烛火泛着冷光。
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披风带乱的鬓角,指腹擦过她耳后时极轻,像怕碰碎什么,\"跟紧我。\"
林大人的银铃在身后脆响:\"我留在这里盯着李怀安的口供,若有变故...\"他顿了顿,从袖中摸出块羊脂玉牌拍在桌上,\"拿这个调太医院的人。\"
出议事厅时,夜风卷着桂花香扑来。
舒瑶这才发现月上中天,御花园的太湖石在地上投出狰狞的影子,像蹲伏的野兽。
石宇的脚步重得像擂鼓,玄甲卫的脚步声在身后连成一片,惊得竹丛里的夜鸟扑棱棱飞起,翅膀掠过舒瑶发顶时,她闻到了若有若无的苦杏仁味——是乌头毒。
\"慢。\"她突然拽住石宇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