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宇松开手,匕首入鞘的清响里,他闻到小乞儿身上的馊饭味——确实不像细作。\"跟着我们。\"他扯下自己的披风裹住小乞儿发抖的肩膀,\"打完这仗,带你去吃热乎的羊肉汤。\"
小乞儿愣住,眼眶瞬间红了。
李明弯腰捡起火把,火星映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将军,时间不多了。\"
石宇点头,刚要开口,地道口突然传来尖锐的哨声——是北戎的警戒哨。
他心里一沉,抬头看见青石板外闪过火把的光,有人用北戎话喊:\"地道里有动静!\"
\"冲出去!\"石宇抽出腰间的横刀,刀鞘磕在青石板上发出脆响,\"张伍长敲锣,李伍长跟我烧旗台!\"玄甲卫们的铠甲在地道里撞出一片金铁声,小乞儿被李明拽着往出口跑,发顶的草屑簌簌往下掉。
月光突然大亮,石宇跳出地道的瞬间,正撞进北戎哨兵的视线里。
那哨兵的刀刚举起一半,就被石宇的横刀劈断了刀杆,刀刃擦着哨兵脖子划过,在地上溅起血花。\"敌袭!\"哨兵的惨叫刺破夜色,北戎营火霎时乱作一团,有人往马厩跑,有人往草料堆冲,张伍长的铜锣已经响起来,\"咚咚\"声里混着他的吼:\"玄甲卫在此!\"
石宇的横刀挑飞第二支射来的羽箭,余光瞥见李明带着人摸到了草料堆。
小乞儿不知什么时候挣脱了李明的手,抱着块石头砸向一个举着火把的北戎兵,石头砸在对方膝盖上,那人痛叫着摔倒,火把掉在草堆里——\"轰\"的一声,火舌卷着油星子窜上半空,映得李明的脸发红。
\"将军,旗台!\"身边的小伍长喊。
石宇抬头,中军帐前的狼头旗正在夜风中猎猎作响,旗台下站着三个持斧的北戎将官,其中一个腰间挂着镶宝石的弯刀——是北戎的前锋统领。
他抹了把脸上的血(不知是谁的),横刀在掌心转了个花,刀光映着眉骨的旧疤:\"跟我来!\"玄甲卫们的呼喝声撞碎夜色,像把淬了火的刀扎进北戎营盘。
石宇的右肩痛得几乎要脱臼,他却笑得像头择人而噬的狼——舒瑶在意识里给他传了句话,带着点药香:\"我在医馆等你,带伤回来也没关系。\"
狼头旗的旗杆在刀光里发出断裂的闷响时,石宇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不是他们的人。
他转头,看见东边的山坳里亮起成片的火把,像条新的红蛇正往这边爬。
\"将军,是北戎的后援!\"小伍长的声音带着颤。
石宇擦了擦刀上的血,抬头望向北边的城墙——那里有盏红灯笼正在摇晃,是舒瑶让人挂的,代表医馆已经准备好。
他把横刀往地上一插,扯下染血的披风裹住小乞儿,对李明喊:\"带他先走!\"
李明的剑已经砍翻了最后一个旗台守卫,他抹了把脸上的血,冲石宇点头:\"末将断后!\"
夜色更深了,石宇看着北戎后援的火把越来越近,突然想起舒瑶昨天说的话:\"打完这仗,我们去西山泡温泉,你泡药浴,我给你扎针。\"他摸了摸腕间的银镯,那是他用第一笔军饷打的,刻着\"生死与共\"四个字。
横刀在他手里重得像座山,可他的腰杆挺得比旗杆还直——这天下,总有人要站在光里。
而他知道,此刻他脚下的血,正在为更亮的光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