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壳子已经干了,显然已经腌渍了有些日子了。
“这……这谁腌的?”温书渝愕然抬头,看向叶枝和李秀兰。
温书渝一脸茫然:“我记得我还没腌啊,难不成是我记差了?”
李秀兰正拍打着身上沾的灰,闻言也从自家院子探过头来,只看了一眼篮子里那裹着泥壳的鸭蛋,便了然一笑,拍了拍手上的灰:“哦,这个啊。我前几天看见小陆干的,当时我还夸他勤快嘞,还让老王好好和他学习。”
温书渝拍了拍头,“他那天和我说了,我给忘了。”
三家人凑在一起,带来的食材五花八门,在小厨房里堆得满满当当。
温书渝家的 除非不够大,但能容下她们三人。
李秀兰家的孩子贴完春联就带着弟弟们去找他们的小伙伴了。
李秀兰当仁不让地坐镇指挥,她系着洗得发白的旧围裙,挽着袖子,动作麻利得像阵风。
“书渝,柿子醋!拿柿子醋!”
李秀兰声音洪亮地指挥着,手里的菜刀在案板上剁得咚咚响,案板上是切得细长均匀的白菜丝,“拌个白菜心儿,就靠你那个醋提味儿!”
“哎,来了!”温书渝赶紧放下手里正洗着的香菇,从碗柜最里头捧出那个用粗陶罐装着的柿子醋。
揭开盖儿,一股浓郁醇厚、带着独特果香的酸味立刻弥漫开来,冲淡了灶房里浓重的油烟气息。
“叶枝,野鸭蛋——哦不,咸鸭蛋!”李秀兰又喊,“洗两个出来,待会儿切了摆盘,红心流油,看着就喜庆!”
“好嘞!”叶枝脆生生地应着,从墙角提过那个竹篮,利落地挑出两个裹着厚厚黄泥的鸭蛋。
她走到水缸边,舀起冰冷的清水,仔细地搓洗着蛋壳上的泥块。
冰凉的水刺得她指尖发红,她却浑然不觉,只是专注地揉搓着。泥块簌簌落下,露出底下青灰色的蛋壳本色。
温书渝倒出小半碗深琥珀色的柿子醋,那独特的果酸味更浓了。
李秀兰接过碗,小心地淋在切好的白菜丝上,又撒了点盐和切碎的蒜末,筷子飞快地拌匀。
醋香、蒜香和白菜的清甜瞬间交织在一起,引得旁边帮忙剥蒜的王建国也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香!秀兰嫂子这手艺,绝了!王大哥真有福气。”温书渝由衷赞叹。
李秀兰笑着把拌好的白菜心推到一边:“就你嘴甜。快,把那篮子里的鸡蛋拿几个出来,我摊几个水铺蛋,咱们先垫垫肚子,等到晚饭估计好有一会儿。”
温书渝应声,拿起那个集市上换来的、编得精巧的小竹篮。
竹篮不大,刚好能放七八个鸡蛋。
她掀开盖布,小心地取出几个光滑圆润的鸡蛋,竹篮的提手温润地硌着她的手心。
灶房里热气氤氲,大铁锅里的骨头汤翻滚着乳白的浪花,咕嘟咕嘟地唱着欢歌,浓烈的肉香霸道地充盈着每一个角落。
水汽在冰冷的窗玻璃上凝结成细密的水珠,又缓缓地蜿蜒流下。案板上堆着切好的腊肉、冬笋、泡发的干蘑菇,翠绿的蒜苗被码得整整齐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