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刺刀!冲下去!别让他们喘气!”
李伟刚胳膊上渗血的绷带早已被泥浆染黑,他第一个跃出掩体,挥舞着驳壳枪,身先士卒顺着陡坡向下冲去!
92军的士兵们如同下山的猛虎,挺着寒光闪闪的刺刀,发出震天的怒吼,扑向被火力压制的日军!
“板载!(万岁!)”
日军也被逼出了凶性,残存的士兵嚎叫着挺起刺刀迎了上来!狭窄的公路上,泥泞的稻田里,瞬间爆发了惨烈的白刃战!
刺刀捅入身体的闷响,枪托砸碎骨头的脆响,濒死的咒骂和野兽般的嘶吼交织在一起,鲜血迅速染红了泥泞的土地。每一寸土地的争夺,都伴随着生命的急速流逝。
“报告联队长!支那军抵抗顽强!前锋…前锋玉碎大半!请求战术指导!”
一个日军参谋连滚带爬地扑到一名大佐军官面前,脸上满是血污和惊恐。
“八嘎!”
那大佐看着前方如同血肉磨坊般的战场,看着不断倒下的士兵,眼中是困兽般的绝望和疯狂,“没有指导!只有玉碎!为了天皇陛下!为了第11军的荣誉!冲锋!冲锋!”
他抽出指挥刀,嚎叫着驱赶身边的士兵发起自杀式的反冲锋。
长沙,第九战区司令部。电台的电流声里,不断传来各方追击部队的急电:
“…我部于汨罗江北岸咬住敌后卫联队,激战中!敌焚毁辎重,仓惶北窜…”
“…88军萧山令部急报!已突破日军最后阻击线,死死咬住阿南惟几司令部卫队!敌丢弃大量文件、电台!正向岳阳方向溃退!请求友邻部队全力堵截!”
“…南线孔捷92军急电!已按预定计划,于粤赣边界南岭隘口成功伏击敌溃兵前锋!正与敌后卫部队激战!敌疯狂反扑,我部伤亡剧增!誓死阻敌于南岭!”
薛岳站在巨大的作战地图前,红蓝铅笔在南岭的位置上重重画了一个圈,又狠狠戳向岳阳方向。
他的眼睛布满血丝,却燃烧着炽热的火焰。
“好!孔捷打得好!钉死他们!”
他猛地一拍桌子,“告诉萧山令!给我像疯狗一样咬住阿南!他跑到哪里,就给我追到哪里!打散他的建制!让他连收拢溃兵的机会都没有!”
“命令所有能联系上的追击部队!不分战区,不分序列!目标只有一个——阿南惟几和他的第11军司令部!追!追!追!缠住他们!拖垮他们!为南岭的阻击,为最后的合围,争取时间!”
他的声音在指挥部里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此乃全歼敌第11军千载良机!绝不容失!”
命令化作无形的电波,穿透硝烟弥漫的天空,注入每一支正在泥泞、血泊中奋力追击的部队耳中。
追击的号角,吹得更加凄厉,更加疯狂。
南岭隘口,战斗已进入最惨烈的胶着。92军凭借地利和伏击的先手优势,一度重创日军前锋,但阿南惟几溃退的主力如同被逼入绝境的狼群,为了撕开通往北方的生路,爆发出了骇人的反噬力量。
后续赶到的日军生力军,在军官疯狂的督战下,不顾伤亡地向92军扼守的山头阵地发起一波波集团冲锋。
炮火开始猛烈覆盖92军的简易工事。
“轰隆!”
一枚炮弹精准地落在老黑的重机枪阵地附近,猛烈的气浪掀飞了副射手,灼热的弹片打在冰冷的枪身上叮当作响。
“老黑!”旁边的弹药手嘶喊着扑过去。
“死不了!”老黑半边脸被硝烟熏得漆黑,嘴角淌血,他啐出一口血沫,死死抱着滚烫的枪身,“弹药!快!小鬼子又上来了!”
下方,密密麻麻的土黄色身影,在军官挥舞的军刀驱赶下,嚎叫着踏过同伴的尸体,再次向陡坡发起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