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他哑着嗓子问。
醉汉们吓了一跳,待看清是个道士打扮的年轻人,才压低声音道:
\"姑娘当晚就投了井...她爹去衙门讨说法,被活活打死了...\"
张彪起身时带翻了条凳。掌柜的追到门口喊:\"道爷!您的酒钱——\"话音未落,三枚铜钱已钉入他脚前的门槛。
县衙后宅的灯笼在夜风中摇晃,把\"明镜高悬\"的牌匾照得惨白。
张彪一脚踹开朱漆大门时,县太爷正搂着新纳的小妾饮酒作乐。
\"来者何...\"衙役的呵斥变成惨叫,张彪捏碎了他的腕骨。
接下来的场面,连月光都不忍直视。
张彪把县太爷从酒桌拖到院中,每一拳都带着四年积压的怒火。
当冲虚带着戒律堂弟子赶到时,只见那肥硕的躯体像破麻袋般瘫在血泊里,十根手指被生生踩成了烂泥。
张彪蹲在房顶上,指尖转着片锋利的碎瓦:
\"师兄,你信不信我能用这玩意儿打断他裤裆里的东西?\"月光照在他狰狞的笑脸上,哪还有半点修道之人的模样?
张三丰不知何时立在院墙上,白须在夜风中飞扬,老人只是轻轻推,张彪就像被无形大手击中,重重摔在青石板上。
“师父!”
“为何打我?这个狗官手里有多少人命?”
“我这是替天行道!”
张三丰面无表情,心中有些不忍,“你能代表天吗?”
张彪闻言一滞,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
“这种人,这种事,天下之间多如牛毛!”
“你要怎么管?你管的过来吗?”
“你走吧,五年之内,别回来了,我武当...”
“没有你的路!”
张彪梗着脖子把道袍往地上一摔:\"走就走!我早受够这些清规戒律了!\"转身时却红了眼眶。
下山后的日子比他想象的艰难。
那些年豪强兼并土地,百姓流离失所。
他走南闯北,帮佃户抢回被夺的粮食,转头就看见地主带着官兵烧了整座村子;他救下被强抢的民女,隔日就发现那姑娘悬梁自尽——因为流言蜚语比刀子更伤人。
最绝望那次是在淮北。
他亲眼看见一个地主活活打死欠租的农妇,怀里还抱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
等回过神来,那地主的脑袋已经被他按进了碾米的石槽里。
\"杀人偿命!\"刑场上的刽子手举起鬼头刀时,一队骑兵突然冲进法场。
为首的将领一鞭子抽翻监斩官,马鞭指向张彪:\"这人我要了!\"
那夜军营里,蓝玉扔给他一壶烧刀子:
\"小子,跟我干吧!太孙殿下正需要你这样的狠角色!\"
初见朱雄英时,张彪还满心戒备。
这个锦衣玉带的皇孙能懂什么民间疾苦?直到他亲眼看见朱雄英把贪官的脑袋按在赈灾粮袋上冷笑:\"吃啊!这不是你们最爱吃的'精米'吗?\"
那一刻,张彪仿佛看到了知己,他的眼睛终于又有光了,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就是他要找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