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钟擦过脸,把毛巾搭在灶房门口的绳子上,又扭头对聂大梅说:“又添了一个小妮儿,文松天天得去学校里,她自己招呼起来费劲,一会儿让小燕去前屋里,把月月领回来吧!”
“咱这屋人多,帮她招呼一个。”
聂大梅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腊月二十八,文平回来过年了。
他交给老钟二百八十块钱,说是这几个月挣的,让老钟给他攒着。
等攒够了盖三间瓦房的钱,就把村西头那片宅基地上盖上房子。
聂大梅看到两张崭新的百元大钞,高兴得合不拢嘴。
她喜笑颜开地对老钟说:“看起来文平在省城收破烂挺能挣钱的。”
文平憨憨地笑着,说:“我没有架子车,就给他们拉车。车也算一份的,要不然挣得比这多。”
聂大梅说:“那你就买一辆架子车吧,这样能多挣点钱。你大哥在学校里当老师去不了,文顺可以和你一起去。”
“你们兄弟俩在一起干,准比和别人在一起挣钱多!”
老钟却不这么看:“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谁知道文平在外面受的啥罪,挣的啥钱呢?等等再看吧,文顺刚成亲,他听海霞的,不保准的事儿,海霞应该不会让他去。”
过完年,文平又和姚威一起去了省城。
聂圩大队的分田到户,也彻底搞起来了。
田是按人头划分的,一个人一亩二分多,坡上的好地和洼里的瘪地匀着,按人头分到了各家各户。
这年的麦子得到了好收成,秋收也不错,晚晴和月合终于吃到了白面馍馍。
文平挣了一年的钱,加上老钟手里的积蓄,差不多够盖三间大瓦房了。
老钟让文松和文顺帮忙,买来了盖房子的一应用品,趁年前下大雪上大冻之前,终于把房子盖了起来。
房子一盖好,墙上糊的泥巴还没有完全干透,小七就上蹿下跳的让聂大梅给他收拾铺盖,说要住到三哥的大瓦房里,去帮文平看房子。
聂大梅被他缠得没法,在征求了老钟的意见后,给他收了两床被子,让他住进了瓦房里。
这两年钟文松手里也有些积蓄,他和老钟说,等过完年开春后,一家人也先住到文平的房子里去,把自家的老房子扒掉,再盖几间新房子。
老钟问他是盖瓦房还是简边房子,他说:“手里的钱不多,这一大家子都要吃喝,就盖简边房子吧!”
聂大梅和老钟嘀咕:“文松说他们要住文平那瓦房里,不知道是他的意思,还是他媳子的意思?”
“别是他媳子又想啥幺蛾子的吧?”
“万一他们住进去不搬出来可咋办?那房子可是文平自个儿挣钱盖的,还指望着娶媳妇儿呢!”
老钟知道她不放心李停:“她怎么想不重要,文松绝对不会做那样的事儿。你没看自从文松去学校里当了老师,在他们家里说话管用多了吗?”
聂大梅点点头,说:“这事还是得问问文平的意思,毕竟是他自己盖的房子。只要文平不说啥就行了。”
临近年关,村里的夏菊花竟然来给文平提媒了。
说起这夏菊花,在南洼里可是个人物。
她每天啥活也不干,走村串户,专给人保媒拉纤,蹭吃蹭喝要东西。
方圆十几里,哪村有待嫁的姑娘,守寡的媳妇,找不到媳妇的寡汉子,她都摸得门儿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