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大梅也知道这个妇人的名声很烂。
她平时是没那么机灵的,这次却从别人的话里,敏感地嗅出了味儿。
聂大梅当时就撂了脸子,给那几个妇女办了下不来台。
那天下工回到家里,聂大梅就和老钟闹开了。
闹腾了几天,老钟也没有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但是向她保证,自己以后绝对不会做那样的事儿,她才罢休。
聂大梅的心里始终是横了一根刺,从此见不得老钟和其他的妇女说句闲话,因此更是被别人当成了笑料。
钟婶听到从自己的小儿子口里说出来的话,无异于惊天霹雳。
她怒火中烧,顾不上分辨事情的真假,就气冲冲地找王秋粉去了。
村里人平时除了干农活,便没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做。看到聂大梅找到李兰英的门上来,有热闹可看,大家自然就围上来了。
王秋粉不在家。聂大梅叫骂了半天,李兰英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可是她也清楚,这里面的实情绝对不能说出口。
她要是把实情说出去,关于王秋粉和老钟有私情的事儿是洗白了,老钟偷队里马料的事实却是瞒不住的。
偷生产队里的草料可不是小事情,这是破坏生产的大罪。
要是被队上知道,轻者老钟要戴个帽子游街,往重了说,坐班房都有可能。
老钟家里还有好几个儿子呢,他们家条件本来就不好,聂大梅又是个不省事的,要是老钟因为偷盗公家财物出了事,几个孩子就等着打光棍了!
李兰英有口不能言,听着钟婶在门前唱戏似的骂着“寡妇偷汉”、“寡婆克夫”、“一家子男盗女娼”……
聂大梅骂得不堪入耳,周围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也没有人上去劝一劝。
李兰英担心王秋粉回来,听到聂大梅的叫骂,一怒之下忍不住把真相说出来。
于是就让大孙子万良赶紧去牲口屋找老钟,让他来把聂大梅弄回去。
老钟和文同一起过来的,两个人连推带搡的,终于把聂大梅给拖走了。
回到家里,面对聂大梅的撒泼打滚,老钟仍然没有敢对她说实话。
因为他担心,要是对她说了实话,聂大梅就算相信了这件事儿,为了老钟不被揪出来,这会儿保证得再好。
以后万一被别人调侃,为了证明自己男人没和王秋粉相好,说不定会忍不住和别人说出实情。
再说了,这偷队里喂牲口的粮食,不拿回自己家,却去接济别人家。虽然是平时对他们家颇多照拂的二嫂,聂大梅这里这个坎也是过不去的。
等她闹累了,老钟才敷衍她,说别人说看到王秋粉从牲口屋里出来的事儿,并不是真的,是别人瞎胡编的。
“自己的男人啥样的人,咱俩成亲之后,我是个啥样,你心里不明白吗?”
“以前二嫂没少帮衬咱们家,我能和秋粉有啥首尾?我那样做,不是在打二嫂的脸吗?”
“就是其他的女人,从咱结婚后,你见我多看过哪个一眼?”
“你不信自家男人,倒是信别人编排的话。就是因为你二虎,别人才会编排这些来怂恿你,欺负咱们两家人,看咱们两家的笑话的。”
老钟对聂大梅说。
王秋粉后来知道聂大梅来家里闹过,觉得脸上无光。她想着改不改嫁,自己也没有好名声了,倒不如落了这个口实。
就趁着这个因由,在一天夜里,跑到那个相好的老光棍家里后,再也没有回原来那个家。
李兰英再是隐忍,三个孩子到底是没了娘。从那以后,三个孙子只有和奶奶相依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