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或许他认为,有了三个女儿的女人,说什么也不会舍得扔下孩子,远走他乡。
总之对于“吃两个井里的水”隐晦的暗喻,他选择了自动忽略,只是从字面上去理解这句话。
李停想,假如她像了自己的娘,也得“吃两个井里的水”,才能生下个儿子,那么是不是说明,她也得再嫁一户人家,才能随心所愿?
所以生月合的时候,李停才对聂大梅说她娘生了四个女儿的事情,那么讳莫如深。
一贯注意形象要面子的一个人,爆发得那么歇斯底里。
她还没有生出儿子,不管是和钟文松生,还是要和别的什么人才能生,她都不能结扎。
可是这些话,也就只是她在心里想想,又怎么能说得出口呢!
钟文松更不愿意结扎。
他认为男人结扎,就相当于把公猪给骟了。
一个被劁过的公猪,还能算公的吗?
那不就是太监吗?
虽然不知道对那方面的影响到底有多大。
终究还是男权主义占了上风。
且不说老钟和钟怀山都站在钟文松的立场,轮番劝说李停。
甚至连钟怀山的爹老支书,都颤颤巍巍地柱着龙头拐,来劝李停去做结扎。
更何况老钟还请来了李兰英。
和李停同宗同族、有姑侄之称的李兰英,也劝说李停去做结扎手术
李停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流眼泪。李兰英说古喻今,把男权主义思想阐释得淋漓尽致。
“二妮儿,听姑一句劝:一个女人再能干再要强,离了男人,她就啥也不是。”
“我嫁了两次,天也塌了两次。男人就是一个家的脊梁,只要脊梁挺得直,就不怕天会塌。”
“男人要是结了扎,虽然没死,那脊梁也算是塌了!”
李停抹着眼泪:“姑,我要是做了结扎手术,以后就不能再生了,我和文松就铁定绝户了!”
“因为我爹没儿子,我才招的文松。在坡李庄的三年多,你不知道,我都没敢抬头走过路,总觉得自己不如人。”
“我爹绝户了,还好我娘她有个儿子。虽然不同父,我心里也是有个依仗的。要你说男人要是做了结扎手术,脊梁就塌了,我可不赞同你的话。”
她擤了一把鼻涕,又擦了擦眼泪:“姑,没有儿子的绝户头,哪里还有什么脊梁?说来说去,文松他就是怕工作被撸了。”
李兰英也陪着她抹眼泪,半晌叹着气说:“二妮儿,我咋听文松说,就是不要工作,这个结扎手术也得做呢?”
李停说:“人家说是那样说的,可要是不要工作了,我们能坐在家里,等着他们来抓我们去做手术吗?”
“大不了我们离开家,去外地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