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更漏,宰相府内。屋内烛火摇曳,映得林佑知侧脸如刀削般凌厉。
他背对着玖月站在窗前,月光为他镀上一层清冷的银辉。
“大人……”玖月拢了拢半湿的衣襟,指尖在床沿不安地蜷缩。
林佑知没有回头,声音里凝着冰碴:“还知道要回来,他碰你哪里了?”
玖月怔了怔,随即苦笑:“就如大人在苏府所见…”
“本相要你亲口说。”他突然转身,玄色官袍在烛光下泛起暗纹,每一步都踏得玖月心跳加速。直到那双锦靴停在她脚尖前三寸,清冽的沉香混着压迫感扑面而来。
玖月仰头望进他深不见底的眸子,喉间发紧:“不过是…”
话音未落,她整个人被拦腰抱起。
林佑知的手臂如铁铸般箍着她,却小心避开了她背上的伤处。
锦被翻浪间,她陷进柔软的衾枕,而宰相大人单膝抵在床沿,官袍下摆铺开如墨莲。
“这里吗?”微凉的指尖点上她颈侧红痕。
玖月睫毛轻颤看着,不知宰相大人为何这般生气。
“还是这里?”拇指抚过她微肿的唇瓣。
窗外突然传来更鼓声,林佑知动作一顿。
他猛地直起身,官袍翻飞间已退到三尺之外,又是那个端方自持的南胥第一人。
“明日启程幽州。”他背对着她整理衣冠,声音恢复淡漠,“救回落九天前,最好记住你是宰相府的人,不许再去见苏子沐。”
玖月攥紧被角,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屏风后。直到听见外间传来窸窣的宽衣声,她才惊觉宰相大人竟要宿在外榻。
烛芯“啪”地爆了个灯花。玖月望着纱帐上摇曳的影子,听见外间传来压抑的咳嗽声,那人在入冬里连大氅都没盖。
“大人…”她抱着锦被下地,却在触到屏风的瞬间听见冷斥:“回去。”
玖月咬唇退回,隔着屏风缝隙,低语道:“伤口痛,大人可赏药?”
外间静得能听见寒风的声音。良久,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掏出药盒,指尖在月光下白得近乎透明。
玖月接过药盒时,指尖不经意擦过他冰凉的指节。林佑知忽然反手扣住她的手腕,月光下两人的影子交缠。
林佑知闷哼一声,反手将人揽入怀。玖月踉跄间踩到他散落的袍角,两人齐齐跌入软榻。他转而旋身垫在她下方,锦被滑落一地。
那玄色衣襟已散开大半,玖月慌忙撑住他胸膛,掌心下传来异常灼热的温度。
林佑知眼底映着跳动的烛火,尾音突然低哑,喉结在她视线里轻轻滑动:“别乱动!”
窗外寒风拍打窗棂,榻前炭盆爆出个火星。林佑知忽然觉得,这寒天里竟比三伏盛夏更教人燥热难安——
晨光熹微时,玖月在马车里惊醒。身下颠簸告诉她早已启程,而身上盖着的紫貂大氅还残留着沉香味。
“醒了?”林佑知手握着公文,玉冠束得一丝不苟,仿佛昨夜那个失控的人从未存在。
见她盯着大氅,他头也不抬道:“脏了,赏你。”
玖月垂眸拢紧大氅,忽然瞥见角落里的食盒。揭开竟是温热的杏仁酪,盏底还带着丝温度,分明是一直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