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月迈过朱漆门槛的瞬间,整座皇城的辉煌猝不及防撞进眼底。
鎏金柱映着朝阳,琉璃瓦流淌着碎金,连汉白玉阶都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她下意识攥紧门框,指甲在雕花木纹上刮出细痕,做梦也没想到这辈子竟能进宫。
这皇宫是极好的,可玖月呆久了些,看着像囚金丝雀的笼子,摇了摇头,还是玖爷的丐帮窝棚更自在些。
一阵穿堂风掠过,带着脂粉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柳笙提着衣摆跪在阶前,翘起的尾指:“公主,南宫公子服了鹤顶红!”
“鹤顶红?”玖月心头猛跳。这毒她熟,宣武门每年都有为情所困的姑娘吞这个。
听见这话,苏子沐指尖一顿,在铜锁上划出刺耳鸣响。
“微臣告退。”他行礼时袍角翻飞,像在躲什么脏东西。
“站住!”玖月横跨一步拦住去路,抓着苏子沐衣襟,“苏御医见死不救?”
“太医不诊风月病症。”他嘴角噙着冰碴似的笑。
“公主若实在心急,不妨亲自用嘴把毒吸出来。”
竹叶沙沙作响间,玖月猝然捕捉到他眼底闪过的鄙夷。
那不是对将死之人的冷漠,而是看娼妓般的嫌恶。
“医者父母心……”她话音未落,苏子沐已甩袖离去,徒留她的手僵在半空。
柳笙的嗓音适时插进来:“公主若怜惜南宫公子……”
“带路。”玖月脚尖一转,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
“喜儿,这些公子是本公主什么人?”
喜儿跟在身侧,猛然抬眸与玖月对视,眸尾勾起一抹愕然。
玖月哭丧着小脸,却忽地哼笑一声:“很多事情想不起来了。”
喜儿暗道原来公主是失忆了,难怪不记得了。
“是公主……养在偏殿的小倌。“喜儿欲言又止。
原来是替公主的面首诊治,难怪苏御医没好脸色。
玖月:“这是养了多少?”
喜儿:“加上个月新晋的亦有十位之多。”
玖月脚下一绊,差点从九阶玉台上滚下去。好个凤阳公主,玩得比话本子里吸人精气的妖精还野!
檐角铜铃叮当,惊飞几只白翎雀。
喜儿又补充:“公主养他们,不过是为了气宰相大人。”
玖月眼眸一亮,原来凤阳公主还是个多情种。
玖月挑眉:“又何至于为了一个男人如此作践自己。”
偏殿的湘妃竹被风吹得簌簌作响。踏入偏殿,竹林间立着一道修长身影。
“公子看开些……”柳笙刚开口,那人突然转身。
四目相对的一瞬,玖月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那人穿着月白色长衫,青丝随风轻扬,额前碎发散落,疏离中透着几分潇洒。
天仙下凡也不过如此!
见公主对他垂涎三尺,南宫玥脸色骤沉。
那夜她醉酒撕他衣裳,污言秽语辱他,如今竟装得若无其事?
玖月直截了当:“为何服毒?可是不愿待在宫里?”
南宫玥抬眸,凤尾微红:“公主何必假惺惺?我们为何进宫,您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