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星堆遗址东北侧的柏树林里,二十只青铜铃铛在夜风中摇晃,发出类似骨骼碰撞的脆响。林九川的登山镐劈开最后一道荆棘,月光穿过树冠的刹那,所有铃铛突然静默——他们正站在座被苔藓覆盖的民国当铺前。
\"丙寅年七月初七,典当战国饕餮面,当期九百九十九年。\"唐十三的机械臂扫描着门楣上的阴刻铭文,\"典当人署名...林氏守陵人。\"
苏蝉的银簪突然脱手扎入门缝,簪头的蝴蝶翅膀疯狂震颤:\"里面有活物。\"她后退半步,月光恰好偏移到残破的屋顶缺口,在斑驳的砖墙上投射出血色圆斑。那些光斑组成浑天仪的星图,中央天枢位正是林九川锁骨处蔓延的守宫砂。
\"坎离交泰,寅时三刻。\"林九川按动门环上的八卦盘,铜绿簌簌剥落,露出底下新得诡异的黄铜光泽。当铺大门洞开的瞬间,腐朽的纸钱从梁上倾泻而下,每张当票都印着拍卖场青铜面具的简笔画。
唐十三的夜视仪突然爆出雪花点,他迅速切换成热成像模式:\"十二点钟方向,三个热源正在...\"话音未落,三具套着长衫的干尸从柜台后立起,它们手中的包浆算盘正在自动跳动,算珠撞击声在空旷的当铺里回荡成《往生咒》的旋律。
\"别碰任何东西!\"林九川拽住要去查看账本的苏蝉。他的守宫砂突然刺痛,那些飘落的当票在接触到活人气息后开始渗出褐黄色尸油,墨迹重新组合成殓文:\"以血为契,以魂为质。\"
苏蝉的苗刀斩断袭来的算盘绳,檀木算珠滚落一地,每颗珠子里都封着只人眼。那些瞳孔在月光下集体转向林九川,倒映出二十个不同角度的青铜神树。最年长的干尸掌柜张开下颌,喉管里钻出条青铜色的尸蚕,蚕身表面布满用梵文刻写的生辰八字。
\"是噬魂蚕!\"唐十三的机械臂弹出喷火器,青蓝色火焰吞没尸蚕的瞬间,柜台后的博古架突然翻转。林九川的手电筒光束照到架后人皮地契时,守宫砂的灼痛直冲天灵盖——那张用少女背皮制成的地契上,赫然盖着祖父林鹤年的私章。
\"癸酉年冬至,林鹤年典当阳寿三十载...\"苏蝉念到一半突然噤声,地契右下角的血指印正在膨胀。唐十三的频谱分析仪发出刺耳警报,博古架后的砖墙开始渗出黑色黏液,逐渐显露出暗室的轮廓。
暗室中央的青铜鼎里,九盏人鱼膏灯摆成北斗阵。林九川的瞳孔骤然收缩——灯油中沉浮的,正是老宅地窖里那些活尸的守宫砂碎片。鼎腹的饕餮纹在火光中扭曲,兽口位置嵌着半枚带血的玉琮,与拍卖场面具獠牙间的葬玉完全吻合。
\"天璇移位,地脉倒灌。\"唐十三的机械臂投影出三维星图,\"这里的地下室应该通往...\"
整座当铺突然倾斜四十五度,博古架上的瓷瓶玉器滑落碎裂。苏蝉的银项圈泛起血光,她甩出苗刀钉入房梁:\"地陷了!\"林九川抓住晃动的青铜鼎耳,看见暗室地板正在裂开,露出底下流淌着绿色荧光的暗河。二十具缠着水草的浮尸从河面升起,它们手中举着的火把,燃烧的竟是森白的人骨。
\"跟着尸群!\"林九川纵身跃下暗河,刺骨的河水让他瞬间失去知觉。恍惚间,他看见祖父穿着沾满墓土的长衫,正在青铜鼎前割破手掌。鲜血滴入灯油的刹那,鼎身上的饕餮纹活了,化作黑雾吞噬了整个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