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续上文)
青砖上的霜花被皂靴碾成碎玉,沈清歌攥着铜匙的指节发白。
萧煜颈侧那抹胭脂红得刺眼——朱砂混着曼陀罗汁的气味,分明是太医院禁用的五石散配方。
\"萧阁主这酒怕是掺了冰鉴里的雪沫?\"她指尖拂过对方袖口,顺势抹掉孔雀石粉的痕迹。
冰窖第三坛的酒封泥该是靛蓝色,萧煜靴底却沾着孔雀石粉特有的青金碎屑。
萧煜低笑时喉结擦过她发顶,腰间银丝囊簌簌作响。
沈清歌突然想起张管事耳后那道刀疤——月牙形,与老院使药杵的缺口分毫不差。
西华门值夜的侍卫正在打盹,萧煜弹指间飞出三枚裹着糖霜的蒙汗药丸。
沈清歌望着他易容成小太监的侧脸,突然按住他正在系宫绦的手:\"八宝璎珞勾破的是冰坛东侧封泥,苏婉绣鞋碾碎的却是西侧云片糕。\"
宫灯将两人的影子揉成一团墨渍。
萧煜反手将她的医箱转到背后,沾着胭脂的拇指重重抹过她眉骨:\"沈大人莫不是醋那盒螺子黛?
苏小姐今晨往御药房送的三七粉里......\"
话音戛然而止。
沈清歌望着突然僵住的萧煜,顺着他视线看向琉璃瓦上凝结的冰凌——三更天的月光里,每根冰棱都倒映着个持弩的黑影。
戌时三刻的梆子混着更漏响起时,沈清歌正给容妃扶脉。
鎏金暖炉熏着苏合香,却掩不住帐幔后那缕熟悉的腥甜——正是冰窖账册上沾染的孔雀石气味。
\"娘娘这是染了时气。\"她将银针浸入药酒,余光瞥见妆奁底层露出的靛蓝封皮。
窗外忽然传来整齐的甲胄碰撞声,十二对金吾卫举着火把往冷宫方向疾行。
萧煜扮作的小太监\"失手\"打翻药罐,泼墨般的汤药在青砖上蜿蜒成河图洛书的纹样。
沈清歌指尖发颤——那分明是前朝余孽联络用的阴符经!
冷宫残破的朱门在雪夜里咯吱作响。
萧煜用银丝勾开三重铜锁,血腥味混着霉味扑面而来。
沈清歌的医箱暗格弹出一截磁石,瞬间吸起满地散落的金针——针尾淬着与她袖中账册相同的孔雀石粉。
\"傀儡戏要开场了。\"萧煜突然揽住她腰身旋过半圈,三支淬毒弩箭擦着鬓发钉入梁柱。
他易容用的面皮被掌风掀开半寸,露出下颌处新鲜的刀伤。
沈清歌的银针贴着地面疾射,精准刺入守卫脚踝的筑宾穴。
当第七个侍卫轰然倒地时,她终于触到佛龛下暗格的机括——二十封密信整整齐齐码在染血的《金刚经》里,每封都盖着金线莲花印。
\"寅时三刻,鸩酒换参汤。\"萧煜念着密信嗤笑出声,指尖搓开信纸夹层,\"连太后的翡翠念珠都浸过孔雀石......\"
示警的铜锣突然炸响,火把将纸窗映得通红。
沈清歌将密信塞进缠腰的素纱,忽觉耳垂一痛——萧煜竟咬着她坠子扯下半幅面纱。
\"沈大人可愿与本世子演场《凤求凰》?\"他撕开侍卫统领的衣领,易容用的药泥在掌心揉成团。
当追兵破门而入时,萧煜已然化作镇北将军模样,连铠甲上的虎头吞口都闪着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