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她!\"
八个黑衣汉子从暗道涌出,每人锁骨处都纹着残缺的星月。
沈清歌凤头琵琶的弦槽里银针齐发,三寸长的针尾缀着孔雀翎,破空声里混着细碎的铃响。
冲在最前的汉子突然僵在原地,天突穴上的孔雀翎正随着心跳簌簌颤动。
\"针走八脉的功夫倒是得了沈院判真传。\"柳如烟倚着鲛绡帐轻笑,染着蔻丹的手指捻碎雄黄块,\"可惜你这手太素净——\"她突然吹响骨哨,神像眼角的血泪竟化作活蛊虫扑来,\"配不上萧郎送的翡翠镯子。\"
沈清歌旋身避开蛊虫,腕间银镯撞在供桌铜炉上。
当啷一声,藏在镯芯的艾草灰簌簌洒落,沾了灰的蛊虫顿时蜷成黑豆。
她趁机将银针扎进承浆穴,借力翻上房梁,却在瞥见东厢房时瞳孔骤缩——方才被定住的黑衣人竟扭着诡异姿势追来,天突穴的银针已被染成幽蓝。
\"移穴换位的傀儡术......\"她咬破舌尖保持清醒,指间银针突然变招刺向自己曲池穴。
剧痛激得经脉逆行,竟比那些傀儡更快三分。
破窗而出的瞬间,护城河里的银鱼突然跃出水面,每片鳞都映出她仓皇倒影。
瓦当上的露水打湿绣鞋,沈清歌踩着鱼鳞星图往暗巷逃。
追兵脚步声逼近时,斜刺里突然甩来条淬毒软鞭,卷着她腰身拽进染坊晾晒的绸布堆。
浓烈的茜草汁味道里,蒙面人袖口闪过半截竹叶纹——正是萧煜常熏的沉水香。
\"别动。\"刻意压低的嗓音擦着耳畔划过,蒙面人指尖薄茧摩挲她腕脉的方式却与萧煜分毫不差。
追兵从头顶跃过的刹那,沈清歌突然扯开他面巾,却只抓到把冰凉的银扣——与萧煜腰间那枚星月纹银扣严丝合缝。
染缸倒影里,蒙面人单手揽着柳如烟跃上房檐。
夜风掀起柳如烟的胭脂纱衣,露出腰间翡翠禁步——分明是上月沈清歌替萧煜挑的生辰礼。
五更天的梆子混着鸡鸣传来,沈清歌攥着那枚银扣冲进萧宅。
书房窗棂上还凝着夜露,案头松烟墨却早已干透。
她颤抖着点燃烛台,火苗舔上镇纸时,藏在《伤寒论》夹层里的画卷突然散落一地。
十三幅小像铺满青砖地,柳如烟或执扇或抚琴,连眉间朱砂痣的位置都与真人别无二致。
最新那幅背面题着\"烟波江上使人愁\",字迹力透纸背——正是萧煜批公文时特有的飞白体。
画轴里滑出半片金箔,竟是星月阁调令,朱砂印鉴还沾着沈清歌特制的止血散味道。
窗外传来更夫沙哑的吆喝,沈清歌突然将银扣按进砚台。
孔雀石砚底暗格弹开,五颗蜡封药丸滚落掌心。
她盯着其中那颗刻着柳叶纹的解毒丹,突然想起三日前萧煜哄她试药时,曾用这味药解了七星噬心蛊。
铜漏里的水珠砸在青砖上,沈清歌将画轴重新塞回暗格。
染着雄黄粉的指尖划过药柜,最终停在标着\"断肠草\"的珐琅罐上。
晨光爬上窗棂时,她对着铜镜将银针缓缓刺入迎香穴,镜中顿时浮起中毒般的青灰面色。
妆奁最底层躺着支翡翠簪子,正是萧煜送她的及笄礼。
沈清歌突然将簪尾浸入茶汤,看着翡翠里的金丝渐渐化作诡异的幽蓝——就像那些傀儡身上的毒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