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陈凌未曾动作,她却清晰感受到死亡的迫近,眸中惊惧尽显,仿佛直面深渊。
此刻,她方知,陈凌并非不愿杀她,而是不屑,亦或她对他而言仍有利用价值……
此念方生,邀月心底悄然浮现出一丝悔意,尽管微弱……
“这般模样,回得去大明否?”
城外,秦梦瑶眉间带疑,望着远处纵马疾驰的邀月,转头问陈凌。
陈凌淡淡扫了她一眼:\"她能否回去是她分内之事,回不去也罢,命由天定。
但身为移花宫主,若这点小事都办不成,那也无甚大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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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忽然把手搭在秦梦瑶肩上,似笑非笑地说:\"与其操心她,不如考虑下如何应对慈航静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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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梦瑶愣了一下,皱眉问:\"你真打算去慈航静斋?为何?\"
\"石青璇被他们带走,江湖传言四起,石之轩必定前往营救。
他是我的邪帝舍利的关键,若他出了差错,我岂不是功亏一篑?\"
话音刚落,陈凌已不见踪影,只余一抹冷眼望向城门方向。
秦梦瑶顿时明白过来,神色复杂。
即便她已退出慈航静斋,但毕竟在那里长大,更何况师父云想真仍在,让她对慈航静斋动手实属难事。
但很快她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迅速追上陈凌:\"你不会这样,必是有其他事让我帮忙,对了,一刀又去哪儿了?\"
陈凌轻笑回头:\"你这么机灵,不妨自己猜猜!\"
秦梦瑶疑惑地看着他:\"???\"
与此同时,在河北,唐王府内。
师妃暄处理完事务返回居所,刚进门还未歇息,便觉气氛异样。
下一秒,一柄黑刀已抵住她脖颈,冰冷声音响起:\"麻烦您随我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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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妃暄身子微颤,转身看向来人:\"你是陈凌身边那人?怎会在此?\"
不错,此人正是归海一刀。
或许石之轩有所顾忌,但陈凌不会如此。
既然慈航静斋敢扣人质,就别怪他们不守规矩。
慈航静斋的圣女梵清惠虽有诸多弟子,但她最看重的嫡传弟子,仅次于秦梦瑶的天资者,便是师妃暄。
在静斋内,师妃暄的地位举足轻重,无论是梵清惠还是净一师太,对她倾注的心力都难以估量。
归海一刀并未理会师妃暄的关切,只是轻拍她的肩背:“此事无需圣女费心,请回吧。”
师妃暄欲言又止,最终无奈叹息,随归海一刀离开小院,登上停在后的马车。
这一切不过片刻,加上师妃暄在唐王府的地位,即便有人察觉,至少也要到明日才会有动作。
因此,归海一刀并未疾行,他需等待石之轩入斋的信息。
若他独自带师妃暄踏入斋内,无异于自寻死路。
身为地字一号的顶尖人物,归海一刀绝不会做这种蠢事。
马车驶离唐王府后,师妃暄忽然问道:“秦师姐近来可好?”
归海一刀转头瞥了一眼:“你此刻该更关心自身安危,至于秦姑娘,一切安好。”
师妃暄如释重负,低声应道:“那便好。”
她欲言又止,觉得这话并不妥当。
思忖片刻,她意识到两人并无太多交流必要,于是闭目养神。
至于归海一刀要带她往何处,她只能听天由命。
至于试图逃脱?师妃暄明白,即便她看不透归海一刀的实力,但想要在他手中脱身,几乎是妄想,且极可能招致更多麻烦。
然而,她尚无性命之忧,说明归海一刀——或者说陈凌——无意取她性命。
这也正是归海一刀的行事风格:他若出手,必有深意,而其他人则未必如此宽容。
……
“石之轩已接近慈航静斋……”
傍晚时分,陈凌刚端起饭碗,便收到秦梦瑶的信息。
他依旧悠然自得地吃完晚饭,才缓步走出房门,朝慈航静斋的方向走去。
此时虽距慈航静斋尚有七八十里,但对他来说不过是小半个时辰的事。
然而行至中途,他忽然止步。
夜幕下,一人背对而立,傲然挺身,长发飘扬,背负双手,腰间挂着一柄金光璀璨的长刀。
一股凌厉至极的刀气弥漫四周,仿佛能撕裂天地。
察觉到陈凌的气息后,那人缓缓转身,凝视着他片刻,低声说道:“陈凌?不错,除了你,世间再无这般年轻的绝世高手。”
陈凌倚靠树旁,提起酒壶饮了一口,淡然道:“没想到天刀会特地从岭南赶来,就是为了阻止我取得东来传承?”
“算得上,也说不上。”宋缺未予明确答复,仅静静打量着陈凌,“有人要我在此耽搁你一阵子,所以我来了。”
此言一出,陈凌眸光微缩。
果然,作为传承数百年的名门大派,又有正道领袖之称,慈航静斋怎会料不到他会前来?即便归海一刀那一路,恐怕也不会毫无波折。
若他们轻易踏入慈航静斋,那这个门派的存在意义也就荡然无存了。
这与个人修为无关,而是关乎门派底蕴与智慧。
显然,慈航静斋二者兼备,否则当年也不会将石之轩玩弄于股掌之间。
思索片刻,陈凌随手将酒壶掷向宋缺:“你想如何拦我?比试一场?还是生死之争?”
砰!
宋缺迅速出手接住酒壶,强横之力使他眉头紧锁,看向陈凌的眼神愈发深沉。
在宋缺收到的情报里,陈凌突破大宗师仅数月。
对大宗师而言,十年提升一个小境界已是非凡成就,而宋缺自自身突破大宗师至今已近三十年,因此他原以为陈凌不过大宗师初期巅峰,拦截自己应无悬念。
这正是他接下此任务的原因,除偿还慈航静斋的人情外,更因其中毫无风险。
然而,从方才交手来看,宋缺察觉陈凌修为竟与己同阶。
结合情报,今日欲阻陈凌,难度将超出他所能承受。
陈凌亦直言,要么让路,要么生死一战。
宋缺前来仅是为还人情,生死之争倒也无妨,但他肩负宋阀重任,且向来无意与人生死相搏,即便当年岳山,也是因其追求更高刀道境界才答应。
思索片刻,宋缺深吸一口气,对陈凌道:“何必将事情闹至如此地步?坐下来喝杯酒如何?”
陈凌冷笑:“你真是天刀?何事让你失去锋芒?”
宋缺浑身一震,怒视陈凌:“莫非你认为我惧你?”
“难道不是?”陈凌逼近至不足十米处,“本以为宋阀主乃锐意进取之人,不想却犹豫不决……”
停顿片刻,陈凌续道:“你完了!”
话落,宋缺体内骤然爆发出滔天刀气,方圆十里内草木尽毁,连呼啸寒风亦被刀气吞噬。
感受到宋缺气势,陈凌满意点头:“这才像样。
你既受慈航静斋之托拦我,我亦不得不往,拖延无益,还是动手吧,何必绕弯?”
宋缺嘴角浮现一抹冷峻:\"你是首个敢这般对我说话的人。
旁人见我出手便畏惧三分,即便同为大宗师,也鲜有人敢失礼,唯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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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凌微微颔首:\"或许,我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话毕,他不再多言,随手一招,手中顿时凝结出一把晶莹剔透的长剑,寒霜缭绕:\"看来你执意不让路,那便速战速决!\"
\"狂妄至极!\"宋缺面色骤沉,怒喝一声,长刀出鞘,金光闪耀,刀气化为半月形直斩而下。
铿锵!
金属交击之声回荡,陈凌以单手接住刀气,随即挥袖间,寒霜所化的长剑分化万柄赤色长剑,如洪流般袭向宋缺。
轰鸣声中,地面被劲气撕裂,陈凌身形凌空,剑气漫天,铺天盖地席卷而去。
\"你在惧怕什么?!\"
一剑落定,陈凌稳落于地,手中长剑压制宋缺的刀锋,气浪翻涌,连尘土也被吸入其中。
宋缺眸光微闪:\"果然不负天下第一之名,陈凌,你的修为令我惊叹。
但仅此而已,若你现在愿意退让,我们或能化敌为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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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我虽朋友寥寥,却个个可托生死。
你心思缜密,这样的友谊我消受不起。
罢了,若你现在让路,日后我必请你痛饮一场!\"
\"如此,再无转圜余地?\"宋缺对陈凌的回答并不意外,刀气愈发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