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嫂也不生气,笑着又在自己包袱上坐下,“唉,一听大妹子说话,就知道是有正式单位的啊!“
“你什么意思?你说清楚,你什么意思?“徐飞燕听出话里有话,不依不饶。
“我说,你们有工作的命好,吃国家粮,拿国家工资,比我们命好!“大嫂说完,她还对徐飞燕笑笑。
伸手不打笑脸人,徐飞燕又挑不出那大嫂话里的错,一肚子邪火无处发泄,气得鼓鼓的。中间出去上厕所,还故意在那大嫂的包袱上踢了一脚。
齐霁觉得那大嫂完全是因为自己才遭受无妄之灾,就跟那大嫂搭话,问她去哪里,这才知道竟是去到酒泉。
“那么远?怎么没等到坐票再走?“
“着急走,俺是去探亲的。”
原来也是军属,齐霁跟她说,自己在济南下车,到时候可以坐她的座位,大嫂笑,“行!”
现在的火车速度慢,加上不停地靠站,一共不到四百公里的路程,从早一直晃荡到黑天。
齐霁下车前,有意停顿一下,接过那个大嫂的包袱,放在自己的座位上,然后拎着自己的提包,与那位军嫂相视一笑,擦肩而过。
***
当晚八点前报到,第二天早八点就上课。
此时国家刚提出四化建设的战略目标,全国人民都在为了实现这一伟大目标而努力奋斗,所有培训学员无一人叫苦,上午学习理论知识,下午到医院科室实践学习,晚上还都自动自觉地上晚自习。
齐霁很快发现,培训班课程相较2025年的实践和理论都有太多不足之处,但除了沉默,她什么都做不了。
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命运,齐霁想了一晚上,想通了,她不再歉疚,而是努力在两个时代的知识体系中,总结出更加有利的规律和经验,记到自己的笔记本中。
这种级别的学习,对于齐霁来说是极其轻松的,她还趁着每两周一次的休息日,去济南各处转了转,遇到合意的东西,也买下来,回去的时候,好送给家人和朋友。
但同期很多来自县城乡村的学员,却显得极为吃力,有的甚至连字都认不全,每天能做到照葫芦画瓢记下课堂笔记已经不易,更别提消化理解了。
二月十七日是除夕,为了加紧建设,所有单位都只是除夕下午稍稍早下班了点,连大年初一都是正常上班。
齐霁到邮电局给军校打了个长途,提前拜年后就质问丁济群,“我给你写了三封信,你为什么一封都不回?”
丁济群没好气地说,“老子每天要上课,要准备毕业,回家还得管你那仨儿子,哪有工夫给你写什么鸡毛信?”
齐霁听了哈哈大笑,忍不住调戏他,“唉哟哟,丁团长辛苦了啊,回头我给你买好吃的,以后你就不用给我回信了,但我还是会抽出宝贵的学习时间,每周给你写信,汇报生活和思想,以及深深的思念之情!”
话筒那头,传来笑声,传达室附近好像还有别人,丁济群也有些扭捏,“行了行了,你这娘们,话怎么那么多,过年自己买点好吃的,别饿瘦了,让人说我老丁养不起媳妇!行了!挂了!”
“咔!”还不等齐霁反应,话筒里接着又传出嘟嘟的忙音。
齐霁笑笑,挂了电话。
她算是发现了,现在她对丁济群这种不大走心又走点心的态度,竟然最好的相处状态。
走出邮电局,天空飘起细碎的雪花,空气清新,沁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