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神色,明眼人一瞧就明白,清露无奈地递话过去,
“南娘子,您有话直说。”
南引枝再三踌躇,终于说出口:
“请放心,此事我一定保密。”
保密她见过这幅画的事。
清露神色微怔,瞧一眼自家公子的模样,才失笑道:
“这是贼人从府里盗走的物件,说重要也没那么重要。但博陵崔氏的东西,不好随意流落在外头。
不过,还是多谢南娘子的心意。”
南引枝舒了口气,摆摆手说:
“你们这样帮我,我总觉得要替你们做些事才心安。”
几人再寒暄几句,南引枝也将画递回,识趣地告辞离开,小宁紧跟其后。
等她一走,清露叹道:
“和这南娘子打交道,比和聪明人打交道辛苦多了。”
你永远猜不到,南娘子下一刻会说出什么匪夷所思的话。
崔叙伦也有同样的感慨。
但他不喜在不值得的人身上多耗费心神。
他目光幽深,良久才道:
“有一人出身尚可,且和南氏一族有些牵扯,就让那人去吧。”
清露回神,把公子的话在嘴里咀嚼两遍,才忆起公子所说的那人。
出身尚可,为吴郡士族,曾显赫一时。
但氏族已没落,且为远房旁支。
和南氏一族有牵扯,可父母双亡,没银钱度日,只能靠南家接济。
这人身份的确合适。
清露面上略过一抹笑意,福身应下,又提及画卷。
崔叙伦起身,轻摇扇面,沉吟片刻道:
“……烧了吧。”
另一厢,南引枝和小宁一道离开,又同秦照临汇合。
得到秦照临的关切问询后,南引枝决定今晚在庄子上落脚。
待进了庄上的院落,一行人歇脚后,小宁边收拾正房,边翘着嘴角道:
“姑娘,如今有人来帮咱,实在太幸运了。”
那可是博陵崔氏诶!山东士族之首!
小宁越想,唇角笑容越大。
今天人家可以提建议,还愿意派人来帮姑娘。
一来二去,有了来往。
说不准人家也愿意继续提供帮助,帮姑娘扳倒昭明侯府。
小宁心中美滋滋。
南引枝不忍心戳破小宁的美梦,但为了他们的小命着想,不得不道:
“人家连名姓也不愿意透露,瞧着来帮咱们,实则是来索命的。”
小宁闻言,手中的被子一滑,连声音也发颤:
“来索……命?”
南引枝自顾自倒了一壶热茶,叹道:
“那崔公子言辞犀利,直指朝廷的国舅,及其背后的关陇势力。
而国舅势大,他想借助咱们和右金吾卫的矛盾生事,作为投石问路的石子。
无论此事成败,咱们都是垫脚石。
不管输赢,都会得罪关陇势力。
那崔公子嘴上说着为咱们担忧,还说去年我被掳走,是因为右金吾卫故意不帮咱们。
实则只怕他没留意到,我去年是在东市附近被掳走,负责追查的是左金吾卫。
而不是和咱们有冲突的右金吾卫。
可不是不安好心,着急来索命么?”
南引枝双手捧着茶碗,一口一口啜饮,热茶下肚,她身子才暖和一些。
小宁急了,连手中杯子也顾不下,一把放下,连忙问道:
“那怎么办?咱们可以后悔吗?”
南引枝侧目瞧一眼小宁,笑了笑:
“先不管这个,你先去叫一桌席面,看姨丈和阿临爱吃什么,我要请他们吃晚饭。”
小宁猜想,或许姑娘有了应对的主意。
她松了口气,连忙应下吩咐,拾掇好床铺以后,连忙快步离开房间。
是她着相了。
姑娘既然看出对方的谋算,定然也能有法子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