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宁在门外候着,见南引枝出来,眉梢眼尾尽数为喜悦。
但她一瞧见自家姑娘那强颜欢笑的神情,就琢磨着八成哪里又出了问题。
她伸手去摸南引枝的掌心,一片冰凉。
小宁心中一惊,猛然抬头。
坏事了!
她急忙唤了位小师父,问他素斋在哪里用。
小师父指了路,小宁双手合十谢过。
“姑娘,有什么事咱们用完膳再想吧。”小宁轻声说。
南引枝回神,给了小宁一个安心的笑容,小宁稍松口气。
那戒醇法师也不知是什么精怪修的佛。
她家姑娘在里头待了不过一刻钟,这魂仿佛有一半留在这禅房里头了。
小宁临走前,回眸瞥一眼那禅房。
禅房内,字条在案几之上。上头的字相当清晰——“一诺”。
而戒醇在罗汉榻上,对着这尚未结束的棋局,勾了勾唇角。
是“一诺”,不是“一诺”。
南引枝自穿越以来,似乎继承了原主所有的习惯。
就连见到竖版排列的书籍,没有标点符号,也能顺利读下去。
起先,她还以为自己天赋异禀。
如今想来,心觉可笑。
她在禅房里问戒醇,为何救她?
戒醇却答了一句《佛说骂意经》里的话。
南引枝不精佛法,不作评价。
只就自身而言,去年七月的事,她明明应当认真去查,但她潜意识总是避开。
即便偶有分析,也不愿意深究细节之处,还给自己找理由。
她的确自私,捡了条命回来。
但于凶手而言,却没有任何称得上报复的地方在。
她心中诸多感慨,甚至称得上道心崩坏。
尤其在她见了简体的文字后,脑袋瓜子嗡嗡的。
她想,她是谁,她从哪里来,欲往何处去?
这三个问题,可真有意思。
南引枝夹起一块豆腐,面无表情地嚼了几下,又机械般咽了下去。
之前的人是她吗?原主是她臆想出的吗?
她是故意在逃避吗?
……
一阵嗡鸣声蓦地回荡在耳边,南引枝左顾右盼,瞧了下四周,她听不清周围的人在说什么。
她眼皮好重。
南引枝甩了甩头颅,渐渐朝一侧歪去。
合眼前见到的最后一张脸,是小宁急疯了的脸。
南引枝心想,也不知小宁有没有力气把她搬回去。
再度醒后,已是一片朦胧的黑暗。
南引枝有一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荒谬感。
渐渐地,意识回笼,她动了下蜷着的手指。
坐在脚蹬子上睡着的小宁,忽地像有感应般睁开眼帘。
她惊喜道:
“姑娘,你终于醒了。渴了没?饿了没?这里是灵源寺的厢房……”
“嗐……瞧我这记性……大师说姑娘要静养……”
小宁捶了下自己脑袋,缓了会儿,等腿上的雪花点消了些,才去把屋里的烛台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