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江子义也怔住,正要离开的步伐稍凝滞一瞬,但也没过多停留,依旧大步离开了。
枝娘管家多年,自有威严在那,这也正常。
又死了人,没气势也压不住刁奴。
刘嬷嬷脸一阵红一阵白,跪着的婆子丫鬟们,一片片瞧刘嬷嬷瞧去。
刘嬷嬷臀部如长了火疖子一般,坐立难安,正要起身。
小宁却冷哼一声,道:
“刘嬷嬷怎么起身了?娘子说的不是您。
说的是那些没眼色的、仗着在主子跟前得了眼,就不懂得尊卑之分的下人。
您不同,您是伯夫人身旁得脸的,您且安心坐着罢。”
小宁皮笑肉不笑,点了一个丫鬟去正房搬椅子。
刘嬷嬷的脸火辣辣的,这贱蹄子,摆什么管家谱!
一下子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连老夫人也来瞧她,似是有些不满,可这凳子也是老夫人赏她的。
伯夫人有孕不能被冲撞,她来可不就代表着伯夫人的脸么。
她恨恨剜一眼小宁,尽力摆出一副笑脸,朝南引枝行礼。
罢了,今天她低了这头。
等改日,再让这主仆二人向她低头。
这样一想,刘嬷嬷心气顺了一些。
可南引枝自始至终,也没给她一个眼神。
刘嬷嬷就被晾在一旁,椅子上正坐着的两位主子,也不会在乎她一个下人。
刘嬷嬷紧咬牙齿,自个儿找台阶下了,装作没事人一样,又坐回凳子上。
跪在最末的几个婆子瞧了,嘴里抿着笑呢。
能看这摆管家谱的刘嬷嬷笑话,她们高兴极了。
南引枝坐在陈氏身旁,接过小宁递来的茶盏,刮了几下茶沫,看不出一丝一毫着急的模样。
但跪着的下人,就是莫名的心慌。
小宁得了眼色,上前一步,笑眯眯道:
“来个伶俐人说说,这陈嬷嬷怎么会突然没了。
谁发现的?先说清时间、地点、缘由。”
粗使小丫头身子抖得更厉害。
宝珠和宝秋对视一眼,宝秋眸子露出惧意,宝珠一咬牙,膝行一步,颤声道:
“回、回小宁姐姐的话,正是照顾陈嬷嬷的粗使小丫头瓦儿,于今早寅时三刻,在鹤延堂的倒座房中发现的。
往常寅时一刻,陈嬷嬷会使唤瓦儿扶着自己去方便。
但今早都过了两刻功夫,陈嬷嬷那边还没有动静。
于是瓦儿担忧她,结果、结果发现陈嬷嬷——没、没气了。”
说到这,宝珠后背一凉,缩了下脖子。
小宁眉心微拧:
“宝珠姑娘先起来,毕竟是贴身伺候老夫人的人儿。”
宝珠长舒一口气。
她清楚这番话得了小宁的信任,麻溜地磕头起身,利索回到陈氏身边伺候。
小宁继续发问:
“那陈嬷嬷的尸体呢?可有让人瞧过?有说她因何而死吗?”
先勘查死因,再决定是否要报官,这是小宁的想法。
说来也可笑,陈三娘从寅时就被人察觉死了。
但如今都酉时了,还没人拿个章程。
当家主母怀着身孕,不能冲撞。
老夫人晕了才醒,伯爷又才回,真是乌泱泱一团糟。
南引枝看在眼里,鼻翼翕动。
今天这茶——格外的香啊。
她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