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义又吩咐道:
“这些时日娘身子抱恙,往常都是我陪在榻前侍奉。
如今二弟归家,若仍由我独揽侍奉之责,恐惹人非议。
你且去告知他,誊抄一遍《孝经》,明日临走前供于祠堂。
既是为娘祈福,也让阖族知晓,文安伯府的儿女皆存孝悌之心。”
齐杰心头微讶,应下吩咐。
抄一遍《孝经》至少需五个时辰,安郎君不喜文,真抄下来只怕要六个时辰起步。
明日安郎君就回宫,这觉他看悬了。
此刻账房里,小宁提醒大家:
“眼下我家娘子卸下府里的中馈权,‘玉叶斋’的族亲应急贷也会取消。
此外铺子里对江氏族人的折扣,也一并取消。还有……”
小宁念了一串话,末了说,
“不过,娘子说了,对老夫人、安郎君和大姑娘,一切照旧。”
越听,周端宜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尤其听到最后一句,心里肯定一个事实。
南氏绝对故意针对她。
自己一来,南氏就撂挑子,还给她留了一个这么烂的账面。
无非就想证明,府里没了她南氏不行。
还刻意拉拢婆母、小姑和小叔子。
不就是想把她比下去吗?
这南氏出身商贾,果然一身小家子气,又有洗不净的铜臭味。
让人厌恶至极。
周端宜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莫着了南氏的圈套。
自己出身清流官邸,又是伯爵夫人。
没必要自降身份和南氏去比。
周端宜装作不在意,微微扬首,矜傲道:
“本夫人清楚了。”
刘嬷嬷和妙香妙言,拿着算盘算得飞快。
齐杰来禀报江子义的吩咐。
江子安听完,两眼瞪圆,扭头看向陈氏。
陈氏心虚,咳嗽两声,心疼道:
“安儿,你——”
江子安嘴角一扯,打断道:
“希望娘多多保重身子,如此孩儿就放心了。”
娘若没有折磨大哥,大哥又怎么会扭过头来对付他。
陈氏见江子安这副模样,心疼得眼泪在眼里打转。
又想起一事,不得不道:
“安儿,你难得回来一次,别忘了去外祖家。
你外祖今日难得休沐,还有你舅母,也别忘了去瞧一瞧。”
陈氏的娘家乃昭明侯府。
昭明侯如今乃正三品右威卫大将军,负责琼都防务及远征时的后卫保障。
大洛和前唐相似,有十六卫,前十二卫统辖折冲府,掌征伐宿卫。
前十二卫中,左右卫地位最高,乃宫廷核心警卫,统领“亲卫、勋卫、翊卫”三府。
士兵均从高门子弟中选拔,江子安如今就为翊卫。
陈氏让江子安常去昭明侯府走动。
一则因为孝心;
二则因为昭明侯一身武艺,悉心传授给了江子安。
因为陈氏的大哥,自小身体不好,早就去世了。
而越辈请封的现世子,没有武艺上的天赋。
江子安成了昭明侯一身武艺的接钵人。
江子安也明白这些,闭了闭眼,只怕没得觉睡了。
他立即拱手,告辞离开。
陈氏心里仿佛有鼓在擂一般,咚咚作响。
她摁了摁胸口,三娘不在,她仿佛失去主心骨一般。
看老大的表现,只怕查清蒲团的异样了。
这一切和南氏有关,南氏怎么总和自己作对呢?
又连累安儿抄经。
陈氏眼眸深处,闪过一抹恨意。
待在府里的南氏,实在碍眼。
可若三娘没回娘家,只怕落入南氏之手了。
这让她投鼠忌器。
她思索片刻,轻轻瞥一眼周端宜。
在这儿的江听雪,只觉气氛有些诡异,连忙匆匆行礼告辞。
才回枕霞阁,贴身侍女绿袖有事汇报。江听雪声音发颤:
“你说,南姐姐在调查落水一事?还拽撕下了落水那人的袖衫?”
——
归燕居内,南引枝躺在榻上发烧了,又陷入噩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