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燕居内,南引枝吩咐人开私库,拿出那座白玉观音像。
这白玉为于阗玉,质地温润,精光内蕴,于金银平脱漆盒盛放,内衬蜀锦,外裹苏州缂丝袱子。
观音高六寸有余,姿态为半跏趺坐,身披帔帛,胸挂璎珞,衣褶线条流畅,璎珞颗粒以浅浮雕呈现,丰腴而不失灵动。
底座为莲花座,花瓣分层雕琢。
甫一从漆盒拿出,吸引了南含叶的视线。
她嘴巴o成圆形,叹道:
“姐,你把它拿出来,是要给我做嫁妆吗?”
莫怪她有此问,当时,南父把这座白玉观音像,添进了南引枝嫁妆单子,南含叶还和她置气了小半月呢。
此时,她见南引枝忽然拿出来,难免心底也痒痒。
她搓了搓手,要上手去摸。
南引枝拍开她手,道:
“你不是不嫁人么?哪里来的嫁妆。”
南含叶顿时一噎,揉了揉手,咕哝说:
“你不给我,又拿它出来做甚?”
“送人。”南引枝微笑道。
“送人?!”南含叶倒抽一口凉气,爪子拽住南引枝袖子,嚎道:
“谁能值得这座白玉观音像!”
南引枝捋了捋南含叶的碎发,轻声说:
“我如今是平民,哪守得住这么一座菩萨像,它重要,还是咱们的命重要。”
南含叶眨了眨眼,“也没有那么严重吧。”
南引枝神情柔和,笑而不语。
小宁咳嗽两声,南含叶歪头,小宁和她咬了几句耳朵。
南含叶猛地收回爪子,怔怔道:
“我今天就去收拾包袱,还是扬州安全。”
说完,拔腿往外走。
天爷啊,她姐这里也太不安全了。
侍女又端来黑漆嵌螺钿木盒,南引枝摆摆手道:
“赶紧回吧,到时爹问起来,我就说,你想开了,不再去挖野菜了。”
南含叶脚步一顿,裙摆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龇牙道:
“谁要去挖野菜,我不爱吃野菜!”
小念站在博古架旁,用帕子掩去唇角的笑意,南含叶瞟一眼,小念的笑收敛不少。
侍女把黑漆嵌螺钿木盒放于桌上,行礼告退。
南含叶眼睛一眯,指着它道:
“这木盒里装的是什么?”
小宁上前掀开盒盖,又轻柔拿开宝相花绫罗袱子,里头用素色桑蚕丝帕包着一尊白玉观音菩萨像。
南含叶迎上前来,眼睛瞪得溜圆,忍不住上手去摸,眼里流露出赞叹之色。
南引枝目光不偏不倚落在这尊观音像上。
这尊菩萨像和之前那尊的区别之处,在于之前那尊半跏趺坐,而这尊为立像。
南含叶忍不住将两者进行比对,只有观音姿态不同,但材质瞧起来仿若一模一样。
她结巴道:“这……这……姐……我……”
南引枝说:“不一样。”
南含叶盯着南引枝,眨眨眼,似乎在问哪里不同。
小宁把两尊菩萨像并排一起,嘻嘻道:
“半跏趺坐的取自于阗玉,玉料为羊脂玉;
而立像的取自关中白玉。前者来自西域,后者琼都城就有。”
“那……那哪尊送人?”南含叶问道。
小宁看向南引枝,南引枝淡淡笑道:“都送。”
南含叶小脸一垮,有气无力坐在雕花圈椅上,两手撑着脸,静静盯着这两尊白玉像。
良久,才别开眼,摆手叹道:
“拿走,拿走,全拿走。”
南引枝被逗乐了,伸手揪南含叶的脸,又搓了搓,手感真好。
“你不是不爱玉么,怎么一副要死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