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嬷嬷扯了左边嘴角,噙上一抹不实心的笑意,道:
“平日里,老夫人比较忙,芙蕖院正好也要设小佛堂,赶巧儿,今天夫人还说要供着这尊菩萨像,给老夫人祝祷。
这事儿还是不辛苦老夫人了。”
话说得好听,金玉相生的说辞都出来了,说出去都觉丢人。
伯府老夫人瞧中别人送夫人的礼,哪家当婆婆的贵族人家,眼皮子这么浅?
刘嬷嬷笑意不达眼底。
但宝秋也早预料过这番话,她得体笑道:
“夫人如今才坐胎,难免过于劳累。老夫人的提议也是好心,本着对夫人的爱护和体贴。
我清楚刘嬷嬷也是为夫人好,只是这是老夫人对夫人的提议,嬷嬷您暂且歇一下,让夫人自己回答。”
宝秋脸上显露一抹不容拒绝的强硬,搬出了长辈对晚辈的拳拳爱护之情。
倘若周端宜再拒绝,未免不识相。
宝秋也仿佛打了刘嬷嬷一巴掌,还是当着周端宜面打的。
刘嬷嬷垂眸。
周端宜又望了白玉观音一眼,轻抿嘴唇,皮笑肉不笑说:
“既然宝秋姑娘这么说了,我也无话可说。
你们把这尊白玉观音像拿走吧。
只是待我坐稳胎后,要请回这尊白玉观音,那时,还望宝秋姑娘切莫阻拦。”
宝秋微笑,亲自上前,打开黑漆嵌螺钿木盒,眸中闪过一抹惊艳。
在一旁的周端宜和刘嬷嬷,脸色相当难看。
难不成还不信她们?
宝秋轻柔把盖合上,颔首道:
“夫人多虑了,老夫人爱重夫人,又怎么会为难夫人。”
周端宜胃中一股酸水反了上来,她当着宝秋的面忍不住干呕几声。
宝秋笑容有一丝僵硬,急忙告辞,又带着婆子和侍女离开。
刘嬷嬷目送她们“耀武扬威”地离开,眼中掠过一抹狠戾。
鹤延堂真会恶心人。
刘嬷嬷轻柔拍了几下周端宜的背部,又伺候周端宜喝下几口茶水。
周端宜才缓了过来。她把手放在腹部,缓缓摸了几下,半怒半嗔道:
“你这小子,可真磨人。”
在屋内伺候的妙言,眸中显露几分不忍,刘嬷嬷警告看她一眼。
妙言垂下了头。
刘嬷嬷安抚道:“小郎君这是为夫人抱不平呢。”
“嬷嬷说的是。”
周端宜唇畔溢出笑意,又说,“可我咽不下这口气啊。”
刘嬷嬷凑近,弯腰小声在周端宜耳畔说话,周端宜沉思片刻,轻声道:
“那这事儿便辛苦嬷嬷了。”
刘嬷嬷笑得像一朵喇叭花,“为夫人分忧,乃老奴的本分。”
她微微福身,直起腰来朝门外走去。
鹤延堂送来照顾东厢房那位的嬷嬷,得去关照关照。
刘嬷嬷经过时,妙言忽觉胳膊上凉飕飕的,立起一大片鸡皮疙瘩。
她忍不住搓了几下胳膊,伺候夫人更加小心了。
芙蕖院和鹤延堂的交锋,被有心人报给了归燕居。
小宁照常按吩咐打赏,南含叶听了,忍不住吐槽:
“这伯府就这么几个主子,还要为一尊白玉观音,心眼子乱飞。”
南含叶啧啧几声,又凑近南引枝,朝她胸口看去,问道:
“我倒要瞧瞧,这伯府把我姐吃成什么样,会不会心已经黑了。”
南引枝伸出右手食指,抵住南含叶额头,温声说:
“咱们南家,难道有心不黑的么?”